我笑了笑,我祖父當然跟我說過這種情況,一旦摸了蓮花奶奶的下顎,估摸著會再次詐屍,甚至會影響到我的氣運。
因為我祖父曾說過,死者的下顎乃福源之地,活人一旦碰了,會壞了死者的福源,除此之外,好像還會影響很多東西。
總而言之,在我們批殃人眼裏,死者的下顎是禁忌之地,碰不得,哪怕是擦拭屍體的時候,也要避開下顎。
而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想測一下徐明清的反應,如果他任由我觸碰蓮花奶奶的下顎,這說明徐明清跟我不是一路人,反之則說明他沒有害我的心思。
現在徐明清製止我的行為了,我自然可以相信他了。
見我沒說話,徐明清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小馮啊,你不會跟你爸一樣,沒…沒學到馮三爺的本事吧?”
我瞥了他一眼,也沒解釋,因為這玩意解釋沒什麼用,我便直接從乾元袋側邊摸出一張黃表紙,朝空中一抖,黃表紙刷的一下無火自燃。
值得一提的是,這並不是我會法術,而是我在黃表紙上塗了一層白磷,用我祖父的話來說,這樣做能鎮住場麵,可以避免很多沒必要的麻煩。
果不其然,徐明清一看我的動作,滿臉的歡喜,連忙開口道:“抱歉了,是我唐突了。”
我笑了笑,說了一句無妨,手頭上則再次摸出一張幹淨的黃表紙朝蓮花奶奶臉上蓋了上去,徐明清問我這是要幹嘛呢,我說既然已經確定蓮花奶奶的秧產生了秧變,得想辦法把秧弄出來。
他問我用什麼辦法。
我解釋道:“想要把秧變的秧逼出體內,隻有三個辦法,一是用法訣,二是焚屍,三是引,而法訣這東西過於高深玄妙,以我目前的本事還不會,至於焚屍更加不可能了,畢竟我們這邊的習俗講究屍體要完整,更講究入土為安。”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們隻剩最後一個辦法,把秧變的秧從蓮花奶奶嘴裏引出來。”
“引出來後呢?”徐明清詢問道。
“找個陽氣充足的地方埋了吧!”我回答道。
他沉思了一會兒,徐徐開口道:“也行,隻是…。”
“隻是什麼?”我好奇道。
他朝外邊看了一眼,沉聲道:“這老太太是被人害死的,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
“你想替蓮花奶奶報仇?”我蹙眉道。
他點頭道:“必須替蓮花奶奶報仇,決不能讓害死她的人逍遙法外。”
我苦笑道:“老徐啊,你別忘了我們批殃人的第一準則是對活人負責,如今蓮花奶奶已經死了,人死債消,至於她生前的事跟我們批殃人毫無任何關係。”
“可…。”徐明清好似還想說什麼,但我沒給他繼續往下說的機會,立馬打斷了他的話,義正言辭地說:“就這樣決定了,我們批殃人隻對活人負責。”
我這樣說也是無奈之舉,一是因為我的身份過於特殊,即便找到所謂的證據交到派出所,對方未必會認可我們的證據。
畢竟,我們這行涉及封建迷信,而封建迷信這玩意又登不了台麵,就好比詛咒,某人天天詛咒另一個人會死於車禍,結果對方真的死於車禍,你能把那個某人抓起來,說他謀殺麼?
肯定不能,最多是道德層麵譴責他。
而我們這行也這樣,一旦上綱上線,搞到最後,隻能是不了了之,如果對麵稍微強勢一點,我們指不定還要吃官司,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我肯定不會幹。
當然,這也不是說我們就會放任凶手不管,我們會用自己的辦法懲戒凶手,但這種事也不能搬到明麵來講,會壞了自己的聲譽,隻能暗地進行,表麵上還要義正言辭的說,我們隻對活人負責。
讓我詫異的是,徐明清居然不清楚這裏麵的道道,而徐明清顯然是沒聽出我話裏的意思,滿臉的不悅,嘴裏一直嘀咕著,“當年馮三爺嫉惡如仇,怎麼到了你手裏變了味。”
我假裝沒聽到他的話,便讓他去找一些霜降天砍下來的木柴,他問我找些木柴幹嘛,我說自然是有用,他對我的話好像沒先前那麼信服了,但最終還是極不情願地朝外邊走了過去。
隨著他離開,我在堂屋附近找了一些磚頭,然後在離棺材七寸三的位置壘了一號的灶頭,又在灶頭上麵放了一口嶄新的鐵鍋。
弄好這個後,我摸出一條麻繩,將麻繩的一端塞進蓮花奶奶嘴裏,另一端則放在棺材下麵那盆無根水上麵。
值得一提的是,我將麻繩塞進蓮花奶奶嘴裏的時候,她好似知道我要做什麼一樣,我僅僅是用麻繩碰到她的嘴唇,她的嘴巴便主動張開了,這還嚇了我一跳。
等弄好麻繩後,我取了七張黃紙放在棺材下麵,是用北鬥七星陣的方式來放置。
邪乎的是,我剛弄好這個,那七張黃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開始打顫了,就好像是有人拿著黃紙不停地抖動,更為邪乎的是,七張黃紙顫抖了七八秒後,一隻拳頭大的黑老鼠從旁邊蹭的一下竄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黑老鼠著實嚇了我一跳,所幸我心理素質還算過硬,僅僅是一秒鐘,我便平複下來,然後朝那老鼠看了過去,就看到那老鼠在棺材下麵溜達了一下,然後噌的一下朝旁邊棺材前麵的火盆跳了進去,而此時火盆裏麵正在燃燒著黃紙。
看著眼前這一切,我徹底懵了。
老鼠自己跳進火盆自殺了?
尤為關鍵的是,老鼠跳進去後,居然沒任何動靜了。
這…。
我咽了咽口水,正好這個時候徐明清抱著木柴走了進來,看著我愣在那,朝我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指了指火盆,顫音道:“老鼠跳…跳進去了。”
“啊!”我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木柴朝火盆旁邊走了過去,失聲道:“真有老鼠…。”
我強忍心頭的震驚,腳下緩緩朝火盆走了過去。
隻見,那黑老鼠雙腿跪著,前爪合十,任由大火在自己身上蔓延,而黑老鼠毫無任何動作,就好似燒的不是自己一樣。
這…。
它為什麼要自己跳進火盆啊!
就在我愣神這會功夫,又有七八隻老鼠竄了出來,這些老鼠大小不一,最大的那隻老鼠足有拳頭大,小的隻有二指大。
我跟徐明清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些老鼠悉數朝火盆竄了進去,不到幾秒鐘時間,那些老鼠已經全部跳進火盆。
懵!
我隻覺頭皮發麻,腳下不由自主朝後麵退了幾步。
邪乎,太邪乎了,為什麼老鼠會有這樣的異樣?
“小馮!”徐明清喊了我一聲,顫音道:“我…我好像知道為什麼了。”
“為什麼?”我連忙詢問道。
“老鼠…拜屍。”他顫顫巍巍地開口道。
嗯?
老鼠拜屍?
我好像聽我祖父說過這種情況,說是有些人死後,其魂魄會夾雜一部分迷迭香,而這種迷迭香能讓一些動物迷失心智,最終出現各種異象,其中最多的一種異象是拜屍。
如果真如我祖父說的那樣,這些老鼠都會呈跪拜之姿。
我立馬跑過去一看,由於火盆太小,這些老鼠就跟疊羅漢一樣,全部呈跪拜之姿,最上麵的位置是最小的那隻老鼠。
“小馮!”徐明清看到這情況後,也不曉得是害怕了,還是怎麼回事,他死死地拽著我手臂,問我:“這是不是老太太的鬼魂在作祟??”
我瞥了他一眼,沉聲道:“作為批殃人,我們隻能相信秧的存在。”
“你意思是…這是老太太的秧在作祟?”徐明清憂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