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我用氣墊補了一層妝。
勉強將因酒精引起的薄紅掩蓋。
這是我的一個小毛病。
喝酒不上頭,但上臉。
所以每次參加酒局,我都要跑幾趟衛生間,不斷補妝蓋下去。
走出衛生間,方鬆寒就站在門外,像是在等我。
我腳步一滯,不知道該熟視無睹地路過,還是該打一聲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眼眶微微發紅,低頭凝視著我,一聲不吭。
像做錯了事等罰的小狗。
我腦子裏忽然出現了這個形容詞。
害我沒由來笑了一下。
我的笑讓他的眼裏有了光亮,下一瞬又被熄滅。
我疏離地問:[方先生,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抬腳準備離開,被方鬆寒拉住了手腕。
[小意,對不起。]
[方先生為什麼要道歉?]我抽出手,頓了頓,[還有,雖然你是這項目的功臣,但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那麼親近,你該喊我一聲程總。]
他失神望著被抽離的掌心,露出自嘲笑容:
[你的訂婚對象,真的是霍容嗎?]
[嗯,是他。]我抱臂冷笑,[我能走了嗎。]
方鬆寒擋在我身前,滿目困惑:[怎麼會是他。]
[他以前總是欺負你,你不是最討厭他了嗎?]
我斂起笑意:[方鬆寒,人是會變的。]
[霍容可以從頑劣變得溫潤,我也可以從討厭變成喜歡。]
[難道,當年先作改變的人,不是你嗎。]
像是回憶起從前,方鬆寒難堪地抿唇,連聲音都變得幹澀:[小意,我——]
[所以。]我打斷道:[現在的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和我說話?]
[同事?下屬?還是不明不白的陌生人?]
我存了刁難人的心思。
想要他知難而退。
忽然指尖被輕輕勾起,我心下一顫。
這是以前方鬆寒想要哄我的動作。
方鬆寒半斂著眸,幾乎是以卑微的姿態,小心翼翼地開口:
[追求者的身份,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