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朝堂上諷刺他的人雖別有用心,可所談之事也並非全是妄語。
謝淮安朝中升遷順遂確實有我父親的功勞,而此時家中這四進四出的大院子也是我的嫁妝。
我曾一直以為,我與母家從未居功傲慢,淮安也有禮而不阿諛。
可沒想到謝淮安的心裏早已不是這般想法了。
如今他想留住他的功名富貴,又想有個崇他如神明的嬌妻在懷。
至於我的婆母。
無非是寡居多年,和見色起意的郎中暗中苟合。
想出這麼一招既能金蟬脫殼和情郎遠走高飛,又能置我下堂讓兒子另娶的高招。
我想要控製雙手的抖動,讓自己看起來體麵一些。
畢竟作為多年好友程準當時不看好謝淮安,曾出言相勸過我。
隻是那時候堅信愛情的我,什麼都聽不見。
如今成婚三年,真心遭到如此踐踏。
“和離吧,我把這些證據交給老師,讓他帶你離開這豺狼窩。”
程準結束這漫長的沉默。
和離?我白白糟了這些背叛和迫害嗎?
“程準,先不要告訴我父親”
程準一愣,好像不適應聽見我嚴肅的語氣。
“再幫我細查下那個女人,可以嗎?
畢竟我們多年有情,他的姻緣還是我牽的線,我相信他會幫我。
送程準離開後。
我找了些理由,分批打發了些家丁婢女出去,從母家要來了些信得過的家生奴仆。
身邊多留些自己人總沒錯,前世要不是錦竹,我恐怕死都死的不明不白。
當家主母發賣采買下人自不會有人多疑。
在平靜表麵暗潮湧動中,錦竹悄悄把程準今日交與她的信件拿出來。
裏麵是程準查到的關於那個鄰家妹妹的信息。
原來是她。
那個與我同在吳郎中處看診的小娘子。
隻不過她是安胎,我是求子。
小娘子有意無意撫摸還未顯懷的肚子,和我嗔怪著腹中胎兒的調皮。
和小丫鬟一唱一和的盤點夫婿對她如何的寵愛。
原我隻當是小娘子膩在愛裏藏不住心思。
殊不知那都是想要踩到我頭上的炫耀。
每每遇見,婆母總是關切小娘子的近況。
我竟當是婆母看她身邊無親人照料的憐惜。
現在才知那是對腹中親孫的真切關心。
我還真是愚蠢的可笑。
想著前日取藥。
和小娘子告別的時候,覺得她身上那件柔雲緞裙褂的花紋有些許眼熟。
當時沒有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是我嫌染色工藝普通閑置於庫房的那匹緞料。
小娘子起身小心撫弄裙擺,輕撣塵土。
“這柔雲緞著實嬌貴,本來不舍得穿。相公不依非說讓我喜歡就穿,大不了再送我一匹。”
“郎君向來珍視娘子,什麼山珍海味綾羅綢緞還不是娘子一句話”
在丫鬟的附和下小娘子含羞得意的麵容如在眼前。
我不知她那時想到的是謝淮安對她的好,還是隻想挑釁於我。
可有一點我現在知曉了。
一匹我看不上的緞料,哄得她如此高興。
原來這就是謝淮安在我這未曾得到過的成就感吧。
"柳菡筠"
我輕念著信上的名字,將程準的信紙點燃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