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真的,是有朝廷文書作證貨真價實的真話。
可為什麼總有人不信呢。
我回朝的消息一回到大乾,各大戲班子和茶樓又轟動了。
無數人托關係找我的侍女、太監、馬夫打聽真假,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後,他們長長地“哦”了一聲。
滿臉都是“我就知道公主放不下裴世子”的表情。
盡管我的侍女們一再解釋,他們卻總是一副“都是過來人,我都懂”的樣子。
還有人在賭局開了賭約,有人壓我贏,有人壓李淑蘭贏。
“那可是公主啊,還是有功的公主,誰娶了那是祖上冒煙了。”
“那可不一定,你沒見裴世子對李姑娘那叫一個柔情蜜意。”
我默默地放下車簾。
回宮的第一晚,父皇為我舉辦了慶功宴。
我在慶功宴上見到了久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李淑蘭。
堂妹湖陽郡主一早來我宮裏,要給我梳妝打扮。
湖陽郡主是我的忠實的追隨者,我很久沒見她了,她比從前高了,也擺了。
隻是沒想到她一見我就發脾氣。
“皇姐,今日裴世子放話要帶著心上人來,你可一定要打扮成絕世美人,搓一搓她的銳氣。”
她掃了一眼宮女拿出來的頭麵:
“這也太簡單了,連顆寶石都沒有。”
宮女拿出來的珊瑚珠頭麵,亮眼又實惠,我還打算在全大乾推廣呢,能節省不少女眷的開支。
湖陽說得沒錯,裴然果然帶了李淑蘭來了。
酒過三巡,拘謹過後,氣氛鬆弛下來。
湖陽悄悄告訴我:“裴然已經看了你幾十眼了。”
那倒也沒什麼特別的,今日本就是我的主場,旁的官員也看了我幾十眼。
不,年邁的龐太傅已經看了我上百眼了。
唉,他的老花眼得找名醫看看了。
裴然的眼神越來越囂張,漸漸有種來者不善的感覺。
他穿一身朱紅色朝服,坐在右側,一抬眼就能看見我。
我微微抬眸與他對上視線。
他身旁的燭火晃動,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神色晦暗不明,修長手指捏著酒杯似在暗暗使勁兒。
想來他心情不虞。
“他知道咱們在南詔分他銀子的事兒了?”
素雲低頭小聲說:
“不能啊,那些人在南詔,奴婢都找人警告過了。”
那他板著個臉甩什麼臉色。
他旁邊坐著個身穿粉色蜀錦綢緞裙的姑娘,素淨脫俗,瞧著有些膽怯。
酒過三巡,宴席上的歌功頌德的話說了一圈又一圈。
聽得我耳朵都長繭子了。
我出門去荷花池邊喂喂魚,透透氣。
荷花池邊養魚的兩個小太監,用壓低嗓音卻又能讓我聽見的聲音說:
“看,裴世子心裏還是裝著公主的。”
“那當然了,咱們公主可是為了世子千裏迢迢從南詔趕回來的。”
“我看這倆人啊,就是小兩口鬧矛盾。”
這樣的流言一路以來我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我有點搞不懂,是我大乾沒男人了嗎?裴然到底是哪裏好,讓所有人都認為我回朝都是為了他。
流言太多,我已經懶得解釋了。
我看著荷花池裏的魚遊來遊去,一晃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今日李淑蘭是裴然帶來的,按說不會到處亂走。
可此時一個宮女正領著她往偏殿去。
裴然雖然紈絝,但長得卻不錯,一雙桃花眼一眨,迷倒了無數姑娘家。
在京城,喜歡裴然的女子還是有那麼幾個的。
這會兒裴然的未婚妻忽然被人引到了偏殿。
我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正要追上去看看,一個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裴然勾唇邪魅一笑,一雙桃花眼閃著多情,自以為十分風流倜儻:
“怎麼?沒臉見我都躲到殿外來了。”
“閃開,”我試圖繞開他:“你未婚妻被人引到偏殿去了。”
我語速過快,他頓了一下,隨即笑了。
“時安,爭寵可不是這麼爭的,我往日太驕縱你了,縱得你連爭寵都不會了。”
我舉起右手,轉了轉手腕。
死去的記憶襲擊了裴然,他惶然後退一步。
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就算我未婚妻被人帶走,你不應該高興嗎?”
“退一步說,我未婚妻也用不到你操心。”
他使勁兒咬下“未婚妻”三個字,像是在和誰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