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媽媽目送王奶奶遠去，打開門，卻發現本該溫馨的客廳黑暗一片。

她打開燈，下意識朝沙發看去。

那裏什麼都沒有。

媽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隨後打開微信，發了一段長長的語音。

“顧妙菡，你又在鬧什麼？沒考好就直說，別像你爸一樣，做錯事情隻知道逃避！”

可是媽媽，我沒有在鬧，我是真的死了。

“不回來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媽媽坐在沙發上，將帶回來的文件一遍遍翻閱，卻始終沒有起身的打算。

大約過了一刻鐘，門鈴聲響起。

媽媽連忙站起身，卻又不緊不慢地朝門外走去。

“怎麼這麼晚.......”

她的數落因為看到來的人是王奶奶而停止，原本耷拉的嘴角重新染上笑意。

“您怎麼還親自過來了？”

“這是特意給妙菡做的紅燒肉，還熱著，你們待會兒一起嘗嘗。”

王奶奶熟絡地和媽媽說著話，順手將熱氣騰騰的食物放在餐桌上。

就算是已經變成靈魂，看著油亮紅潤的紅燒肉，我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是我饞，是因為在這十八年來，我吃過的美食太少了。

自從我五歲的時候，媽媽因為爸爸出軌而選擇離婚的時候，那個溫柔體貼的媽媽就再也不存在了。

她開始瘋狂學習法律知識，根本沒時間照顧我。

在那段時間，我最常見的食物就是各種速食泡麵和麵包。

但在拿到律師從業資格證的時候，媽媽久違地抱過我一次。

她說：“以後媽媽就可以幫助更多遭受不幸婚姻的阿姨們了。”

那個時候我不懂媽媽的話，隻是覺得媽媽的眼睛好亮。

亮得我也想走進媽媽的世界。

可是，媽媽的世界從來就容不下我。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長得越來越像出軌的爸爸。

媽媽對我的愛也越來越少。

隨之增長的，是她對日益嚴格的要求。

她說我不能丟她的臉，所以每一次考試我必須都得是第一名。

那樣才能把爸爸再婚的孩子死死地踩在腳底。

我記得有一次因為高燒，我哭鬧著說不想去考試。

可媽媽隻是敷衍地遞來幾顆退燒藥，隨後就強製性地讓我去考試。

那一次，我因為頭痛，沒能做完試卷，考了第二名。

就算已經過去了九年，我依舊記得當媽媽拿到成績單的時候，那張陰沉的臉。

她質問我為什麼試卷沒做完，為什麼不能保持原來的第一名！

甚至跑到我的房間，將我用攢了好幾個月零花錢買來的發簪折斷，毫不留情地扔進垃圾桶。

她冷聲讓我跪在地上，質問我是不是因為早戀，所以才分心了。

我委屈地說沒有，想要解釋那是為她買的生日禮物。

媽媽卻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嗬斥我不要學那些歪門邪道。

那晚，我被媽媽罰跪在陽台上整整一夜。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考過除第一名以外的名次了。

我不想被媽媽懲罰，更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