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世以後,丈夫終於功成名就。
他研究出了治療腦癌的新藥物,被眾人爭相讚譽。
更有財閥千金不顧他二婚帶孩子,一心要嫁給他。
在熱烈的追捧聲中,丈夫不為所動,依舊堅持在世界各地懸賞我的定位。
所有人都說,我這個前妻真是活該。
貪婪又惡毒的女人,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隻能藏在某個角落暗暗悔恨。
可他們不知道,其實我早就出現在他眼前了——作為他研究的大腦癌變樣本。
......
“真是巧了,正好有新鮮的腦癌樣本可以給你做實驗!”
男人小心翼翼揭開冷凍箱,裏麵安置著半顆血淋淋的頭顱。
頭皮連帶著頭發都已經被剔除掉,隻剩下森白的滾圓頭骨,和鼻骨中間切麵以上的半張臉。
緊閉的雙眼看著像是在安眠,長長的睫毛似乎尚可以顫動。
挺翹的鼻梁蜿蜒而下,卻在接近中間的位置驟然中斷,看起來無比驚悚。
男人尷尬地笑了兩聲:
“切的匆忙了點兒,但捐贈者的家屬忙著下葬......你放心,大腦絕對沒有絲毫損壞!”
“腦癌晚期,還有新鮮完整的腦瘤病變,對你的研究一定大有益處!”
“更巧的是,你猜這顆大腦是誰的?”
他自問自答:“是你現在的心臟捐贈者的!嘿!多有緣分!”
“先是救了你一命,現在貢獻出了大腦給你做研究。以後出了成果,就能救下更多人——”
“這是你們兩個人共同的福報啊!”
男人還在喋喋不休,時岸卻罕見的愣起了神。
他直直盯著頭顱上的那半張臉,尤其是那一雙緊閉的眼睛,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驚懼。
那一瞬間,我甚至懷疑他認出了我。
畢竟,我們曾在無數個日夜,親密無間地依偎在一起。
他會趁我尚未清醒時親吻我的睫毛,抱著我,說那些肉麻又真摯的情話。
我們對彼此的身體無比的熟悉,就像熟識自己的第二個靈魂。
男人轉過頭來,被他的表情嚇了一跳:
“兄弟,你這是怎麼了?!”
時岸的聲音有些嘶啞:
“......她叫什麼名字?”
男人疑惑了一瞬:
“你怎麼回事?遺體捐贈者的信息是不向外透露的啊——”
說著,他突然明悟了什麼,捶了一下時岸:
“這眉眼看著是有點像,但你清醒一點啊!”
“這位捐贈者腦癌去世,去世前捐贈了全部器官,救了包括你在內的八個人——跟你那個前妻可不一樣!”
“這位是個妥妥的大善人,你可不能拿那種毒婦跟人家相提並論!”
聞言,時岸表情竟好轉了些。
“你說的對。”
“那種女人......”
時岸頓了頓,語氣堅定了起來,暗含厭惡:
“那種女人要是快死了,隻會屁滾尿流跑回來,求我拿錢給她治病。”
“她就是這樣,貪婪又惡心,自私自利。”
他這麼說著,卻轉過頭,不肯再看向冷凍箱。
我默默無言地看著他,想觸摸他緊繃的臉頰,毫無意外穿過了空氣。
這樣也好。
我想,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