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姐好吃懶做，一個人能吃完整整一頭豬。

一向重男輕女的媽媽卻從不抱怨這事。

我姐告訴我，她是老大，媽媽自然愛她。

隻有我知道，我媽這樣做根本不是愛她，

而是在養豬神。

0

「老二，你去把飯菜給你姐拿進屋裏。」

我姐的飯量很大，每次都是用桶裝的。

「姐，吃飯了。」

我姐聽見我說話，想要從床上起來，卻發現自己如今已經胖的動彈不得，便吩咐道：「老二，你把飯喂姐嘴裏。」

我撇了撇嘴，「你怎麼不自己吃？」

我媽看我長時間沒有回去，也跟了過來。

一進門，就聽見了我和我姐的對話。

我媽一巴掌拍在我的頭上，「哪有這麼多廢話，趕緊喂你姐吃飯。」

我姐得意的看向我，又看向了我媽，「媽，還是你對我最好了，好吃的都給我。」

我媽笑著說道：「那是當然，你可是家裏的老大。」

我冷眼看著她們，把飯一口口的喂進我姐的嘴裏。

直到我姐把整整一頭豬吃完，我媽才拉著我放心的離開了。

02

我曾羨慕過我姐。

我家不富裕，我姐吃的飯菜，我隻有每年春節的時候才能吃到。

但偶然的一天，我聽見了我媽和隔壁李嬸的談話。

「那道士說的法子管用不？」

「怎麼會不管用，你看我家三娃就是個男娃。」

「那你家這女娃怎麼還不動手？」

「再等等，等她吃夠二百頭豬。」

我躲在牆後麵，捂住嘴巴。

生怕自己發出聲音被我媽發現。

隻看見李嬸從懷裏拿出幾張錢塞進我媽的懷裏。

「這是定金，若是這次成功，把你家老二賣給我，我也想試試道士那法子，治好我這不能生育的毛病。」

「好，到時候咱兩家都過上好日子。」

兩人相視一笑，攙扶著離開了。

我渾身顫抖的躲在牆後，隻覺得渾身發冷。

03

從那以後，我留了個心眼。

我給我姐送飯的時候，都會偷偷的扔掉豬的一些部位。

我一如往常一樣，隨便扔掉了一些，把飯送到了我姐的房間。

「你怎麼才來？我都快餓死了。」

我姐躺在床上，整個肚子鼓的嚇人，雙腿上的肉占滿了整張床。

我拿過大鐵勺，像是喂豬一樣把飯送進她的嘴裏。

「姐，少吃點吧，再這樣吃下去，你會死的。」

我姐聽見這話，對著我破口大罵起來。

「你是嫉妒媽把好吃的都給我吧？我是老大，老三是個男娃，

「偏偏你是中間那個，還是個賠錢丫頭。

「要怪隻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

我媽聽見聲音，連忙跑了過來。

「怎麼了？」

「媽，老二她偷吃我的飯。」

聽見這話，我媽拿起一旁放牛的鞭子惡狠狠的抽在我身上。

「老二，你偷吃了沒有？」

我媽看我不出聲，心裏也猜了出來。

鞭子一下下打在我的身上，我姐在床上開心的笑了出來。

「你滾去院子裏跪著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我媽惡狠狠的給我說完，又恢複了慈祥的樣子。

拿起大鐵勺給我姐繼續喂著飯，「以後都媽親自給你喂飯，一點都不會少。」

「謝謝媽，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04

我跪在院子裏，冷風吹的我直發抖。

碰巧遇到了來串門的李嬸，李嬸看我跪在地上，心疼的不行。

「老二，大冷天的你怎麼跪在這裏，快和李嬸進屋。」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李嬸，往日她都是罵我賠錢貨的。

「老二，你想不想做我的女兒？李嬸保證你以後隻會比你姐吃的更好更多。」

我這才明白李嬸的用意，看來她也要開始養豬神了。

我搖了搖頭，我還不想死。

李嬸笑著看向我，「再等些日子，李嬸就把你接回家。」

我媽喂完我姐吃飯，一出門就看見李嬸在和我說話。

「你怎麼來了？」

「我要不來，我還不知道你這樣對老二。」

我媽厭惡的瞪了我一眼，「滾回屋裏，我和你李嬸還有些話要說。」

看我走了，李嬸才繼續說道：「你家這老大還沒養好？」

我媽呸了一聲，「要不是老二偷吃了她姐的飯，明天就能好了，如今還要等上一陣。」

「我今兒問過道士了，這豬神得養完一個才能養下一個，看來我還得再等等啊。」

聽見這話，我的心一沉。

難怪李嬸剛才和我說過些日子才來接我。

05

我趁著夜晚準備逃走。

好在這些日子我給我姐的飯都扔掉了一些，才給自己留下了時間逃跑。

剛走出家門，就被村頭的王寡婦發現了。

「老二，你怎麼這麼晚還出來？」

「我睡不著，出來溜達會兒。」

王寡婦看我沒說實話，直接開口道：「是不是你姐快要獻豬神了？」

王寡婦看我臉色煞白，沒有說話，心裏也猜了個大概。

「別擔心，我不是想來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

「獻豬神這事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隻是能養出來小豬神的人不多。」

「況且真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的，你媽獨一份。」

聽著王寡婦的話，我的心狂跳，身子止不住的抖。

「你能救救我嗎？」

王寡婦低聲和我說道：「想活命就不要逃跑，戴上這個護身符。」

我拿著護身符將信將疑，王寡婦卻有些慌張的看著四周。

生怕有人看見我們。

「切記，你姐獻豬神的那天，你一定要睜開眼睛看好。」

「除了我，別相信任何人的話。」

我剛要問王寡婦一些問題，她就聲稱有事急急忙忙的走了。

06

我把護身符緊貼身子收了起來，轉身回了家裏。

我看見我媽正跪在院裏的角落裏，嘴裏還叨叨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豬神莫怪，等老大獻給您以後，我就開始養老二，保證讓您滿意。」

「給您祭拜的時間要往後幾日，一定讓您滿意。」

「若您有任何不滿，都怪在那賤丫頭身上，莫要怪在我們身上。」

聽見這話，我的心頭一顫。

原來，等姐姐死後，我媽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

我真想衝上去問問她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可那樣，也改變不了我的結局，我隻好回了房間。

07

整個晚上，王寡婦的話都一直圍繞在我的腦海裏。

天微微擦亮，我就被門外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孩子她爹，你去找幾個力氣大點的男人搭把手。」

我爹「嗯」了一聲就走出了家門。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身後已經跟著五六個彪形大漢。

他們推開了我姐的房門。

「你們幹什麼來的？」

我姐驚恐的叫出聲音，我爹走了上去狠狠打了她一個嘴巴。

「賠錢貨叫什麼！」

「媽！我媽呢！」

我姐的體型過於龐大，根本無法翻身看見別的地方。

「孩子，這些年媽沒有虧待你，現在是你該報答這個家的時候了。」

說著，我媽就拿起殺豬刀，走向了我姐。

我姐的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眼神，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肚子被劃開。

看著這一幕，我本能的閉上眼睛，但突然我想起了王寡婦的話，強迫自己把眼睛睜開。

我姐臨死前竟把眼神看向了躲在角落裏的我。

我姐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聲音，我看著她口型，徹底嚇傻了。

「下一個就是你。」

說完最後一個字，她睜著眼睛死去了。

我媽還在分割我姐身上的肉，「隻要把這些肉分成四十九塊，每日獻給豬神一塊，便可保我周家永世富貴。」

伴著我媽的笑聲，全村的狗都開始狂吠。

頃刻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孩子她娘，要不還是停手吧。」

我爹是個迷信的，看見這異象，雙手不住顫抖。

我媽眼裏放著光，離成功隻差一步之遙，哪還會擔心這些。

不顧我爹的反對，她繼續割肉。

08

等一切做好以後，狗的叫聲竟突然的停了。

烏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又一次露出了太陽。

我媽把我姐的肉裝進了四十九個壇子，每日供奉一塊。

「老二，以後你每日都要帶著一個壇子跪在豬圈門口，直到豬神將壇子裏的肉吃光，你才可以起身。」

我傻楞的點了點頭。

我爹再一旁歎了口氣「完了，徹底完了。」

「爹，怎麼了？」

我媽冷笑一聲，「等你有錢就不會說完了，到時候你不知道怎麼感謝我呢。」

「電閃雷鳴，牲畜狂吠，都是大凶啊！」

「哼，什麼大凶，哪有你說的這麼邪門。」

我媽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村裏四處傳來了叫喊聲。

村裏的豬，都跑了！

但這些豬就像商量好一樣，出現在了我家門前。

「這…這是怎麼回事？」

一向膽大的我媽，都有些害怕的躲在了我爹的身後。

這時，道士突然出現在了我家門口。

我媽如同看見救命稻草一般，飛奔了過去。

「道長，剛才…」

「不用說，我已經掐指算到了。無妨，這些豬隻是來認豬神的。」

「把這些豬也殺了去，配上你女兒的肉，一起獻豬神！」

村民聽見這話，自然有不樂意的。

「不是你家的豬，你當然願意殺了！這可是我家等著換錢的。」

道長看向我媽，「隻有這樣，豬神才能看見你的誠意，滿足你的心願。」

「若是不願，怕是你這些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媽咬了咬牙，轉頭回屋拿了錢。

「這些豬，我都買了。」

村裏人看著這種情況，獅子大開口，每頭豬都比往日貴上了一倍。

可我媽卻沒有絲毫猶豫，大手一揮把錢扔了出去。

我媽拿起一旁的殺豬刀，手起刀落，豬頭落了我家院子滿地。

霎時間，院子裏充滿了血腥味。

看見這一幕，我的胃裏傳來一陣翻滾，隻覺得惡心想吐，趁著我媽還在殺豬，我從後門跑了出去。

09

不知為何，我的腦子裏竟隻有一個聲音，「王寡婦才能救我。」

我瘋了一樣的跑到了王寡婦家門口，卻發現王寡婦早就站在家門口等著我了。

「不用說，我都知道，平安符沒摘吧？」

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懼當中，抱住她大哭起來。

「死了，都死了。」

王寡婦怕人看見我們，給我推進了屋子裏。

王寡婦嘴裏念念有詞的說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拿起桌子上的黃土，衝了杯水遞給我。

「喝下去，才能保證你近幾日不會被邪靈侵害。」

我看著那杯水，皺了皺眉，還是硬著頭皮喝了下去。

「老二，你家裏人已經走火入魔了。」

我滿臉緊皺，咳嗽了起來。

「不出三日，你家會全被邪豬神殺死！」

我心裏一驚，開口道「我呢？我也活不下去嗎？還有老三，他還是個小孩，他什麼也沒做！」

王寡婦歎了口氣，隨後緊張了起來。

「當時你有睜開眼睛仔細看見你姐被殺的一幕嗎？」

看我點了點頭，她才鬆了一口氣。

「那還好，還有些日子。」

「放心，你姐不會第一個找你索命。」

「那個道士是騙子！他告訴你媽的方法是養邪靈的！隻會讓你全家滅亡！」

「在我沒回來之前，護身符一定不能離開身上，要不然你姐會先殺了你！」

聽著王寡婦的話，我嚇的渾身顫抖，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會不會死？」

王寡婦輕拍了拍我的頭，「放心，來得及。」

「那這些日子我可不可以住在你家？」

王寡婦聽見我這話，臉色一變。

「絕對不行！」

我心裏還有些疑惑，卻被王寡婦硬生生的扔出了門外。

「五日之內，我會去找你。」

10

王寡婦說完這話，就把門關了起來。

我在村裏漫無目的地轉了起來，直到天黑我才回了家。

等我到家的時候，我媽還在醃製著一壇壇的「肉」。

我媽看見我，眼色深紅的跑了過來。

「瘋丫頭，你去哪了？我讓你拿一壇子肉跪在豬圈門口喂豬，為什麼不聽？」

我低下頭，不想去看她的眼睛。

「和你姐一樣，都是沒用的廢物，等把她喂完，就輪到你了！」

我媽再也不掩蓋自己的內心，直接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孩子她娘，別說了，趕緊繼續來弄。」

我抬眼看去，院子裏還有著十來頭豬。

我媽不知疲憊的繼續殺著。

滿院充斥著血腥味，看的我一陣惡心。

「別再弄了！」

我衝著我媽大喊了一聲，我媽卻連頭也沒抬。

我歎了口氣，回了屋裏。

整整一夜，我都沒有睡好，滿腦子都是我姐臨死前的畫麵。

天蒙蒙擦亮，院裏突然傳來了一陣叫聲。

我穿著衣服，連忙跑了出去。

「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