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後男友裝失憶,說他忘了我。
跟好兄弟吐槽我:「和沈喬這麼多年,早就想換換口味了,正好和她分手。」
分手後,顧司年成天和嫩模廝混纏綿。
直到我突然消失。
他卻滿世界找我,「沈喬,別鬧了好不好?跟我回家。」
我疑惑道:「先生,你是誰?」
和顧司年分手後,我回去收拾東西。
別墅門口,丟垃圾一樣堆著我的衣服,鞋襪,口紅......
我走上去。
顧司年剛換的嫩模女友辛瑤,還在往外扔。
「沈姐姐,不好意思啊,我搬進來和司年一起住了,麻煩你騰個位置。」
我轉頭對顧司年說,「這是我們的婚房。」
我還想說,這是我們一起生活許久的地方。
分手沒幾天。
怎麼忍心把裏麵的回憶都掏空,丟出來糟蹋?
顧司年糾正道。
「沈喬,這婚房前麵,還是加上曾經兩個字。」
他再一次強調。
「是,聽人說,房子是以前我們為結婚準備的,但我不記得你了,對你沒感覺了,這地方也沒什麼特別了。」
顧司年說得就跟真的一樣。
要不是當初偷聽到,他打算趁車禍假裝失憶,借口說沒感情了提出分手,我也想不到。
他就為了新鮮,想換女人。
可以硬下心腸來演戲,踐踏我。
顧司年轉身走開,不小心踩到地上剃須刀的開關。
刀子嗡嗡震響。
曾經每一個早晨,顧司年抱著我蹭著,耍賴,要我幫他剃須洗臉。
要不他就不去公司了,說跟我膩在一起也好。
如今,他總算膩了。
仿佛被聲音吵到,顧司年一腳踹開剃須刀。
像踹開我一樣利落。
刹那,酸澀湧上我鼻尖。
心口悶痛。
顧司年,忘了你或許就不會痛了。
我拿起手機撥通號碼。
「喂,張醫生嗎?我接受手術。」
2
我沒告訴顧司年,我頭部需要開刀手術。
手術風險大。
就算成功,很可能喪失部分記憶。
從前我怕會忘了顧司年,忘了和他有關的一切。
現在我盼著。
忘了也好。
麵前醫生都替我急了:「沈小姐,你說你拖這麼久,到底有什麼比命還重要!」
我笑笑說,「沒有了。謝謝醫生,我會盡快湊齊手術費。」
走到醫院大廳,我碰見顧司年。
他有些驚訝,「沈喬,你怎麼了,生病了嗎?」說著就靠近我。
我冷冷地看著顧司年。
他裝失憶就裝吧。
這時候又裝什麼在乎?
在我麵前,演戲都演不好。
辛瑤一把扯開他。
「司年,醫生檢查了,都說了我是小感冒,你非要放下工作陪我!」
辛瑤嘴上埋怨,更像炫耀。
我快步走開。
包裏的止痛藥隨之晃動,響個不停。
我許多次忍著痛經工作。
顧司年總是發消息叮囑我吃藥,我以為他心裏有我,這就是幸福。
原來,是我隻配得上一兩句應付。
不值得更多陪伴。
身後,辛瑤在撒嬌,「司年,你說了要煲湯給我補補。」
她還衝我喊:「沈姐姐,你嘗過司年的手藝嗎?」
沒有。
顧司年不用煲湯。
我會煲湯。
為了給他趁熱盛湯,我不知多少次手燙出水泡。
雙手粗糙了。
是不如小姑娘討喜。
辛瑤不依不饒地衝上來,「沈姐姐,別急著走,上我們家坐一坐啊。」
辛瑤拉住我,手上暗暗用力,我痛得甩開她。
她連退幾步,像被我推得撞到牆上。
嚶嚶哭了起來,「司年,沈姐姐為什麼這樣對我,好痛......」
顧司年如同被挑釁的雄獅,暴怒。
「沈喬,快向辛瑤道歉,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我沒錯,憑什麼道歉。」
我徑直向前。
顧司年狠狠抓住我肩膀,迫使我轉身。
「沈喬,聽說你這幾個月加班還接了很多私單,最近很需要錢吧?」
「你說,要是我在行業內封殺你,你還賺得到一分嗎?」
3
作為京市領頭行業的總裁,顧司年完全有能力封殺我。
我渾身僵住。
顧司年見狀,更得意地提高嗓音:「沈喬,道歉!」
周圍人都看過來。
有女孩羨慕:「看,人家多護著女朋友。」
有人認出辛瑤,抱不平:「這誰欺負瑤瑤,一定是嫉妒她年輕漂亮!」
我成了眾矢之的,被譴責。
眾目睽睽下,我低下頭,說了聲:「對不起。」
我要錢做手術。
我對不起自己的尊嚴。
任它被踐踏。
顧司年冷笑著說:「我聽不見,再大聲點!」
我聲音哽咽,「對不起顧總,辛小姐,是我不對,我該死!」
「行了嗎?」我抬頭問顧司年。
淚水模糊了視線。
「行了,沈喬你......」顧司年的聲音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轉身跑出人群。
身後響起追逐的腳步聲,以及辛瑤的呼喚。
「司年,我好痛啊,你背我回去!」
步聲止住了。
王子和公主擁抱在一起。
人們歡呼。
我像落荒而逃的反派。
之後,我埋頭工作努力攢錢。
沒幾天,老板說來了個大單,客戶指定我出外景拍攝照片。
工錢算三倍。
一下能湊夠我的手術費。
可老板說:「沈喬啊,能忍就忍,不能忍就算了。」
有什麼不能忍的?
我感到奇怪。
直到我發現是辛瑤和顧司年,要我給他們拍情侶照。
4
顧司年一副施舍的口吻。
「沈喬,是瑤瑤她看你可憐,缺錢花,所以來接濟你。你可要心懷感恩,給我們拍好了。」
我深吸一口氣。
「謝謝老板,開始吧。」
我就看著辛瑤和顧司年,在我麵前相擁,臉貼著臉,或者深情對視。
我拍得很順手。
大抵是因為,這些姿勢我和顧司年都拍過。
我精心琢磨過。
知道哪個角度拍出來,兩個人的笑容最甜蜜。
現在,顧司年和別的任何一個女人拍。
我也能拍得很好看。
中途,顧司年有停下看照片。
莫名地陰陽怪氣,「拍得很快嘛,沈小姐真是效率高,一點不受影響。」
我淡淡道,「是顧先生動作熟練。」
當初,顧司年說和我拍個照還要擺姿勢,麻煩。
是我一次次拉著他,哄他熟悉動作。
這些姿勢,我在許多個春夏秋冬的照片上才湊齊。
辛瑤一個下午就得到了。
休息片刻,顧司年奔向朝他飛吻的辛瑤。
我麵容死水一般。
舉起相機,拍下這雙向奔赴的甜蜜一幕。
很好的照片。
我想顧客會滿意的。
拿到錢,我就去做手術。
顧司年裝失憶都要擺脫我。
我忍不住想,那我手術後忘了他,徹底不在意他了,他會有多開心?
5
回到家,我把顧司年有關的東西都扔了。
我往後的生活,不需要他。
收拾到天亮,到了拍攝最後一天,辛瑤顯然不打算放過我。
她指著公園湖水。
嬌滴滴地說:「沈姐姐,你就站在水裏好不好?那個角度給我拍出來一定很好看。」
辛瑤裹緊了身上的粉色呢大衣,縮起脖子。
正值深冬。
風刮過來跟冰刀似的。
同事提議說岸上拍也一樣,辛瑤撅起嘴,又哭又鬧。
有男同事擋在我前麵。
「這樣吧,沈喬身體不好,換我下水。」
顧司年厲聲反駁,「沈喬身體不好,我怎麼不知道?」
他瞪著那位好心同事,警告:「我勸某些人做好本職,別沒事獻殷勤。」
「就讓沈喬來!」顧司年衝我揚起下巴。
我安撫同事:「我來吧,沒問題。」
我手術要錢。
同事們也盼著這一筆大單,養家糊口。
我沒資格拒絕。
我跳下去,雙腿被冰水浸透。
密密麻麻的痛,刺進骨頭裏。
我嘴唇忍不住哆嗦一下。
顧司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喉結動了動,卻沒說話。
辛瑤指揮得起勁。
讓我在水裏來來回回,一個多小時,直到臉色蒼白如紙,像死人。
終於上岸,辛瑤盯著照片哼了一聲。
「不行,再拍!」
我渾身顫抖著,又一次跳下水。
浸滿水的衣裳沉甸甸,拖著我往下墜。
頭也沉沉的。
一陣暈眩,我向水中倒下。
昏倒前,我看見同事們驚慌失措的臉。
以及,衝在最前麵的顧司年,向我伸出手......
6
後來,我在醫院病床上醒來。
聽顧司年在走廊說:「拍攝費先給你們結了,沈喬看病不夠的和我說,我給。」
顧司年有些煩躁。
「都說不用謝了!我和沈喬......對,就算是普通朋友,也應該的,還有,她究竟怎麼了?」
顧司年在我門外來回打轉。
突然,手機響了。
「喂,瑤瑤啊,不哭不哭,我這就來!」
顧司年和醫生擦肩而過。
他聽不到醫生說:「沈小姐,你病情又惡化了,我建議立刻做手術!」
我聽著顧司年在走廊上飛奔而去。
腳步響亮。
我靜靜地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我被推進手術室。
就當睡一覺。
等睡醒了,不管什麼噩夢,醒來就都忘了。
7
不知過去多久。
我再睜開眼,腦海中一片輕鬆,仿佛抹去了什麼。
閨蜜孫蓉守在我床邊。
她高興道:「沈喬,你醒啦,沒事就好。往後開開心心,不要再想顧司年這爛人!」
我茫然道:「顧司年是誰?」
孫蓉驚訝地半張開嘴,「醫生說你會忘記一些事,竟然是這......」
她連忙打住。
「沒什麼,能忘記也不是重要的,不用在意。」
我點點頭。
對,我不在乎。
之後的日子,是孫蓉在醫院照顧我。
出院那天,我們路過醫院大廳。
我看一對男女眼熟。
女的炫耀般喊著:「每次都是小感冒,每次你都要陪我來!」
我和他們擦身而過。
那男的突然轉身抓住我手臂。
「沈喬,見了麵連聲招呼也不打,這麼沒禮貌?」
我皺眉道,「先生,我不認識你,請放開我。」
他一下抓得更緊了。
「你裝傻,上哪學的?你以為這樣會有點情趣,我就會重新喜歡上你?」
我升起怒火,盯著對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不必你喜歡。你誰啊?或許你認得我,但我不記得你了,我也不在乎!」
男人似乎讀懂了我眼底的認真。
他目光從憤怒,到驚愕,再一寸寸染上恐慌。
聲音也發顫,「沈喬,你的頭發怎麼了?」
他注意到我大假發。
之前做手術,我頭發都剃光了。
一頂假發,能遮住我開刀的傷疤。
似乎想到什麼,他的手微微有些抖,向我的臉伸來。
指尖將觸上我慘白的唇。
「沈喬,你沒事吧?」
自言自語,像在安慰他自己。
「你不會是做什麼手術,受了影響,才......」
8
孫蓉擋了上來。
「顧司年,你幹什麼!」
顧司年眼前一亮,像看到了救星。
瞪著孫蓉挽著我的手臂。
「沈喬,你們倆很好啊。裝什麼失憶?你會記得好閨蜜,憑什麼就獨獨忘了我!」
顧司年怒吼。
他不接受,嘲諷道:「你們合夥演戲騙我,行!你忘記了?我再幫你回憶一遍。」
大庭廣眾,他大聲說出來。
「沈喬,我是顧司年,就是我甩了......」
「閉嘴!」
孫蓉一巴掌呼到顧司年臉上,拉起我就跑。
邊跑邊說。
「沈喬,你手術後失憶忘了,那個叫顧司年的之前追求你,追不到耍無賴,以後你看見他就跑。」
我問:「要是跑不掉呢?」
「那就揍他。揍到他閉嘴,總之不要聽他胡說!」
「好的。」
我相信孫蓉。
9
我辭了工作,準備搬家。
這是手術前定的計劃。
我不去想當初為何做決定,我不在乎。
卡上一大筆工作進帳還有結餘,正好去別的城市定居,再開個工作室。
我正搬著紙箱到樓下,顧司年迎麵走來。
眉頭緊鎖。
「沈喬,聽說你要搬家?搬到哪?」
話音剛落。
我丟下紙箱,立刻跑上樓,鎖門。
不要和顧司年說話。
孫蓉說了。
顧司年整個愣了幾秒,氣道:「好啊,沈喬你出息了,連一句話都不和我說了。」
他泄憤似地用力踢了幾下紙箱。
沒幾秒,怒極反笑。
「沈喬,你就演吧,都演到搬家這份上了,這麼費盡心機,還不是為了我?」
「顧司年,你胡說!」
孫蓉趕來。
一巴掌扇過去,讓顧司年先閉嘴。
她扯著嗓子:「沈喬,你別聽他的,顧司年追不到你,都發瘋了,得了妄想症!」
「你才胡說!」顧司年急了。
他見我從陽台探出頭,滿眼陌生。
他像受了刺激似的,一下握住孫蓉的雙手手腕,把人狠狠甩到牆上。
「孫蓉,你說!是不是你教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沈喬她才會變成這樣?」
孫蓉痛得說不出話。
我擔心極了,舉起花盆狠聲道:「顧司年,你再敢碰她,我就砸死你!」
顧司年抬頭,不敢置信道:「沈喬,別玩過火了,從前我被小刀劃了一下,你都心疼,你怎麼舍得......」
他兩眼通紅。
「沈喬,我賭你不敢。」
顧司年又向孫蓉伸出手。
賭氣似的。
他就迎著我目光,親眼看著,我捧著花盆的手一點點伸出陽台......
我就要鬆手,顧司年忽然轉身。
喃喃道:「反正你不敢砸我,有什麼好賭的?」
他重新扯起嘴角。
「沈喬,你離不開我,這欲擒故縱的把戲你就演吧,看我回不回頭!」
顧司年走了。
我衝下去扶起孫蓉,她對著顧司年背影嘲笑。
「呸,嘴硬的人渣!不知道等他真發現你失憶了,會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