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臉色越發不好了。
我知道他最愛麵子,當著這麼多人悔婚,無疑是在往他臉上扇耳光。
可是,爽啊。
我終於不用憋屈自己,不用唯唯諾諾。
褚承終於冷冷開口,
“華陽,你在拿高昌一族的性命胡鬧。”
“你父王求來的婚事,若因你一人而作罷,那我明日就可出征高昌。”
我急了,
“我們兩人的事,你幹嘛遷怒旁人?”
褚承無賴,
“怕了?這就是你悔婚的後果,華陽。”
這人真不要臉,自己落了麵子,就要遷怒無辜百姓。
還太子太子,他配嗎他。
危急時刻,顧丞相出馬了。
顧寅澈姿態清高又優雅,不著痕跡地把我擋在身後。
“太子三思。”
“若因一女子遷怒一國百姓,實非明主之所為。”
褚承神情更加陰沉,
“怎麼,相父如此護著華陽,難道是看上她了不成?”
我一激動,忍不住啐了褚承一口。
臭褚承,真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思想肮臟麼!
顧寅澈卻依舊淡定自若。
他長身玉立,滔滔不絕。
高昌論,六合論,四海賦,信手拈來,唬得人一愣一愣的。
到底是褚承功力不深,很快就敗下陣來。
褚承氣得臉黑成了鍋底,揚言要奏明皇帝,剝我三層皮。
我置之不理,和顧寅澈一起回了馬車,揚長而去。
“公主往後打算如何?”
顧寅澈遞給我一個小暖爐,眉眼間盈著些擔憂。
我咬了咬下唇,
“往後嘛……”
我其實是想回高昌的。
西域水果多,水果裏品相最好的則是葡萄。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我們高昌,生著天下最甜最大的葡萄。
王室的女眷,從幼時就要學習種果釀酒。
例如,我就能釀出天下最好喝的葡萄酒。
父王曾經抱著我,許諾要給我開辟一塊地,專門供我釀酒。
但當年的和親車隊早已歸國,我一沒有車馬,二沒有向導,走回高昌,得猴年馬月。
這三年裏,父王也沒有和我通過信,我不知道故國時局,貿然回去,說不定還會引火燒身。
畢竟,我那幾個哥哥,都是爭強好勝之徒,比大漠裏的胡狼還凶殘。
可在這京城,我也已經沒有棲身之地了。
我難過地歎了口氣,垂下頭,盯著鞋尖出神。
顧寅澈再度開口,
“顧某有一法,可保公主無虞。”
我好奇地抬頭看他。
耳邊突然傳來沙沙聲。
下一秒,顧寅澈那張極好看的臉驀然在我眼前放大。
他湊了過來,和我挨得極近。
近得我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顧寅澈還是微笑,耳尖卻紅了起來,
“就是要委屈公主,當一下顧某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