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他是落魄的前富家少爺。
聽到江家破產的第二天,我向他提出了分手。
後來,身邊人都說,江暇找了一個很像我的替身。
再後來,我家破產,江暇出手相助。
代價是,我嫁給他。
陳苔絲很生氣,哦,就是那個“我的替身”。
畢竟她為了得到江暇,已經窮盡手段。
但最後,還是我,嫁給了江暇。
1
盛大的婚禮上,我和江暇站在人們的注視下,交換了戒指。
我透過頭紗,抬眼去看江暇低垂的眼眸。
我還是嫁給了這個人。
我曾經幻想過我們的婚禮。
我們幸福地笑著,給對方戴上戒指。
可此時的我,彎起嘴角都是那麼的勉強。
“恭喜兩位新人喜結連理!”
主持人拿著話筒,笑容滿麵地對著我們說道。
我聽著這恭喜的話語,內心卻如同被鈍刀割著。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江暇聽到這話時,也有了微弱的反應。
他的目光裏是一種我看不透的情緒。
但從那幽暗的瞳孔中,我看到了隱隱的恨意。
我不禁愣住。
“新娘新郎,可以親吻了!”
旁邊的主持人提醒著我們。
我看著江暇的臉,慢慢地湊近。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唇瓣相碰的那一刻。
然而,就在即將觸碰的那一刻,江暇突然偏過了頭。
我睜開眼,看到的是江暇冷漠的側臉。
周圍的人群發出了驚訝的竊竊私語。
我咬緊了唇,臉上保持著微笑,心中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江暇,你真的要當這麼多人麵,讓我丟臉嗎?
哪有人結婚親側臉的?
我一狠心,抓住江暇的小臂,撲了上去,叼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眉頭緊皺,但沒有推開我。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主持人也出聲化解:“哦,新郎是害羞了,看我們的新娘多主動啊,哈哈哈,真是一對神仙眷侶,讓我們熱烈祝賀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席上響起淅淅瀝瀝的掌聲。
我親了一口後就後退了,沒敢去看江暇的表情。
估計臉黑得想吃了我。
走席時,我換了一身敬酒服。
“祝賀江總得此佳人啊——”
“祝江總和夫人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祝賀的人接連向我們敬酒。
江暇反應平淡,而我一個個敬了回去。
他們嘴角的笑意大多是虛偽恭維的。
而我卻要當他們是真心的。
這樣我才能維持好表情。
這些人都知道我和江暇之間的那些事。
我曾經是符家千金,享盡榮華富貴,一朝符家破產,我為了繼續享受奢靡的生活,攀上曾經毫不猶豫拋棄的前男友。
這很合理。
可真相是什麼?
他們並不在意。
我端著酒杯,站在江暇身側,默默承受著從不同方向射來的打量的目光。
那些目光裏有羨慕、好奇,也有嘲弄、不屑......
2
江暇翻身後接觸的都是上層,比以前的符家更厲害。
在他們眼裏,我是他們最厭惡的那種角色——尋求捷徑的拜金女、四肢健全的乞丐。
我從不為自己申辯,因為我清楚這是無用功。
江暇,我名義上的丈夫,顯然也知道他們的想法,但他從來沒有為我出頭過。
因為現在的他不愛我。
他已經把我從他的心裏抹去,又放進了一個新的女人。
陳苔絲,陳家的私生女,江暇的貼身秘書。
他們都說,她是我的替身。
不然為什麼在陳家塞人給江暇時,他隻留下了她,還讓她當自己的秘書。
按他們的話說,因為陳苔絲,長得很像我。
“江總,祝你幸福。”
陳苔絲穿著一襲長裙,長發飄飄,溫婉動人,她徐徐走來,眼中含著悲切,讓人憐惜。
自始至終,她隻看著江暇。
十分直接地視我於無物。
我仰頭抿了一口酒,保持緘默。
“Tina,謝謝你今天來。”
江暇語氣溫柔地回應她。
聞言,我的手腕忍不住抽痛。
陳苔絲眼神楚楚可憐地挽了一下鬢發。
我才發現她的右手腕戴著一條漂亮的手鏈,很眼熟。
我瞥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腕,那裏隻有一條淺淺的傷疤。
周圍投來的視線比之前更多,更明顯。
看來縱是上流,也逃不開八卦的樂趣。
我勾起嘴角,輕搖酒杯裏的液體,緩緩看向陳苔絲。
“陳秘書出差忙碌,還記得來參加我和江暇的婚禮,真是用心啊,托你的祝福,我們一定會幸福的。對嗎,老公?”
我側過頭,去看嘴邊還帶著笑意的江暇。
我話音剛落,他便恢複淡淡的神色。
“嗯。”
我又挑眉看回陳苔絲,此時的她臉色難看地讓我想笑。
可在場的三個人都明白,真正會幸福的絕不會是我。
但那又怎麼樣?
結婚證上和江暇站在一起的人是我。
此時能喊他老公的是我。
她陳苔絲,永遠會是“我的替身”。
是江暇愛卻不娶的女人,是一個上不了台麵的私生女。
3
可這場對峙,我贏了,也輸了。
陳苔絲戴著江暇曾經送給我的手鏈,向我偷偷炫耀。
婚禮進行到現在,江暇隻對她露出了溫柔的笑。
我又淺淺喝了一口酒,頗為隱忍又縱容地渴望醉倒。
可我不能醉,我是今天宴會的主角之一,是江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是昔日的大家閨秀。
我挺直了腰背,不容許自己露出一絲疲憊。
我掛著得體的笑容,麵對各種人的真心或違心的讚美,從容不迫。
婚禮結束,江暇和陳苔絲不知所蹤,我獨自回到新房。
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我不禁撫摸手腕上的傷疤。
我愛過江暇。
現在還愛。
可他不這麼認為。
他在符家落魄的時候出手相助,其實是為了替自己爭口氣。
而並非對我懷有舊情。
娶我為妻,然後丟在一邊,不管不顧,整日待在公司裏,與情人耳鬢廝磨。
這是他對我的複仇。
我心知這一點。
可我卻還是因為他給了我“妻子”這一身份而偷偷喜悅,甚至還產生過“他還愛著我”的想法。
但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當年的我貪心又愚笨,親手將江暇推開自己的身邊,將他一片真心踩得粉碎。
這是我的報應。
但當年弱小的我什麼也做不了。
陳苔絲很不簡單,她早早就計劃了踏足我與江暇的感情。
江家破產,刺激了她想要得到江暇的欲望。
可當時江暇愛我愛得深切。
為了除掉我這顆刺眼的釘子,她叫人綁架我,威脅我離開江暇。
最好還要表現出絕情,讓江暇徹底對我失望。
威脅的籌碼,是符家存在偷稅漏稅的事情。
如果我不做,她就向媒體透露,然後讓符家像江家一樣倒下。
最後我做了艱難的取舍。
我放棄了江暇,和他的愛。
我真的是個自私的人。
所以在江暇對我無盡的冷漠中,我帶著懺悔、歉疚默默將一切接受。
被放回家中的當晚,我向父親質問公司偷稅漏稅的事情。
他臉色一沉,皺眉問我從哪裏知道的。
我坦白被綁架的事,他卻隻在乎自己的秘密被別人發現了,絲毫不關心我是否受傷。
我感到一陣寒栗。
我不知道,為了符家放棄江暇到底正不正確。
我和江暇青梅竹馬,感情又好,江符兩家本打算讓我們未來結婚,平時父親也很欣賞江暇。
可現在江家倒了,又因為陳苔絲,符家也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
父親讓我照陳苔絲的要求做。
一切都為了符家。
再真摯的愛情,也要讓步。
我忘了我如何向江暇提出分手,隻記得他通紅的眼睛,和不遠處注視我們的陳苔絲可恨的臉。
江暇很愛我,愛得超過自己的命。
他向我父親求情,讓他出麵勸我回心轉意。
可他哪裏知道,麵前一直和藹慈祥的中年男人,心裏巴不得我和他感情再破碎一點。
他帶著假惺惺的笑,說,他尊重女兒的意願。
虛偽得令人作嘔。
父親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他甚至為了阻止我和江暇見麵,防止我心軟,將我關在房間裏。
一關就關了整整一年。
對外就聲稱我出國深造,活脫脫將我塑造成了“為了前(錢)途,拋棄愛情”的渣女形象。
陳苔絲心滿意足,沒有曝光偷稅漏稅一事。
可符家還是破產了。
4
符家到底走向了它衰敗的命運。
我作為直接受影響者,卻隻感到痛快。
我自欺欺人地想著,符家的沒落能不能讓消失多年的江暇聽到後能舒服一點呢?
可我沒想到,再見到江暇,竟是在家中。
一紙合約,我成了他的未婚妻。
現在又成了他的妻子。
可知道我將要嫁給江暇,陳苔絲又瘋了。
她不滿足眾人的曖昧揶揄。
她想要實實在在的名分。
可江暇卻把它給了我。
既然符家不再是針對我的籌碼,她就將攻擊上升到我的人身安全。
被綁架,被割腕,血流滿了我的手掌,我痛得麻木。
她摘下我手腕上的手鏈,笑得猙獰可怕。
她甚至覺得還不夠,還想叫人強上我,徹底毀了我。
我拚盡了全力,趁她沒有防備搶過她的刀。
我逼他們讓我離開。
我駕車逃跑,最後暈倒在醫院門口,被好心人發現,救回一條命。
我卻因為這件事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甚至身體也留下了消不去的傷痕。
依舊除了我,沒有人知道我遇到了這種可怕的事情。
利益至上的父親沉迷於用江暇給的資本建設他自己的“帝國”。
而提出結婚的江暇,我根本見不上麵。
我躲在自己的房間裏,與世隔絕。
陳苔絲還會用江暇的手機發來無數條短信。
既是彰顯著她和江暇的親密,又可以肆意地來嘲笑、辱罵我。
她汙言穢語,用最惡毒的話詛咒我,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
她甚至威脅我,如果不取消婚約,就告訴所有人,我被人強暴了。
還有,如果我把她綁架我的事情告訴江暇,她就找人撞死我。
我覺得,我這一生都要籠罩在她給我的陰影之下。
在幽閉的房間裏,我一次又一次地逼自己停止呼吸。
可我始終不敢死。
5
我死了,父親會傷心嗎?
江暇會傷心嗎?
陳苔絲會開心嗎?
江暇會不會娶她?
我死了,這一切會結束嗎?
我無比期望有一個人能敲開我的房門。
讓一道光,能強硬地撕裂我房間裏的陰霾。
我渴望一個轉機。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我自己病了。
是胃癌。
我也是一個快死的人了。
我這樣想。
我恨陳苔絲,也恨我自己。
唯獨不恨江暇。
我不想江暇這輩子被人蒙蔽雙眼,被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纏著。
我想讓他知道真相。
所以我還是履行了婚約。
我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而對陳苔絲的複仇才剛剛開始。
6
我望著天花板,發出冷冷一笑。
隨後撐著沙發起身,忍了忍發麻的腿。
剛抬步準備回房間,玄關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我訝異望去,站在玄關的人也看了過來。
“符婷,過來搭把手,江哥喝醉了。”
是江暇的發小陳昊。
我頓住了腳步,看著陳昊搖搖晃晃地扶著江暇走進來。
江暇的臉色潮紅,顯然已經醉得不輕。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雖然有些迷離,但我還是看出了他眼中的複雜情緒。
“符婷......”
他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走過去,接過陳昊手中的江暇,扶著他往臥室走去。
他的身體比我想象的要重得多,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他扶到床上。
“謝謝你送他回來。”我對陳昊說道。
陳昊對著我時臉色格外冷淡。
我與江暇之間的糾葛他都清楚。
對傷害過他兄弟的我,他自然沒有好臉色。
陳昊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江暇,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我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看著江暇沉睡的臉龐。
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江暇睡在我旁邊,對我來說,還像是一場夢。
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覆蓋在眼瞼上,像是兩道漆黑的淚痕。
我看著他,心情複雜。
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龐,感受著他皮膚下跳動的脈搏。
這一刻,我感到無比的平靜和安寧。
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想守在他身邊。
“江暇......”
我輕輕地叫著他的名字,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
“對不起......”我低聲說道,“以前讓你那麼傷心......”
隻要你好好的,無論怎麼對我都沒關係。
我不知道江暇是否聽到了我的話,他的眉頭輕輕地皺了皺,但沒有醒來。
我擦幹眼淚,起身離開了房間。
結婚前我們就說好了,我住客房。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後第一時間去看了江暇。
他已經醒了過來,正坐在床上發呆。
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我。
“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我試圖打破沉默。
江暇沒有回答我。
“你昨天喝的有點多,現在頭還痛不痛?”我又問道。
他沉默地抬起頭,啟唇吐出冰冷的話:“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不用演了。”
我笑臉一僵:“我隻是關心你。”
“是嗎?”江暇諷刺地笑了一聲,“關心?那你的關心來得未免太晚了吧?”
我垂眸,避開了他的視線。
“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讓你對我失望透頂,但我真的想彌補,想好好跟你過日子。”
我抬頭看向他,眼神堅定:“江暇,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江暇看著我,眼神深邃。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符婷,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而且我不想再受到傷害。”
我感覺舌尖泛起苦澀。
這都是我作的孽。
“我知道,我不會阻止你去愛陳苔絲,她會給你幸福和快樂,”我頓了頓,“我會做好江家的主母,給你減輕負擔的。”
我以為江暇聽了我的話,能對我臉色好些。
卻沒想到更黑了。
“希、望、如、此。”
短短四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我沉默地退出房間,不想再惹他生氣。
我知道這場婚姻對江暇來說,是一場交易,一場複仇。
在他眼裏,我做出的任何反應都是演戲。
對他的好,也都是因為利益。
我有苦難言,隻能硬生生吞到肚子裏去。
7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江暇開始了貌合神離的夫妻生活。
他忙於工作,而我則盡力扮演著江家主母的角色。
江家的上下事務都被我打理得井井有條。
陳苔絲結束了出差的任務,江暇就開始頻繁地與她見麵。
對於這一切,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陳苔絲被江暇牽製住,我倒方便去調查她手裏的臟事。
一天晚上,江暇又和陳苔絲一起出去了。
我站在陽台上,看著他們的車消失在夜色中。
晚風吹過我的眼睛,我不舒服地眨了眨。
才發覺自己眼眶裏有淚。
我知道自己應該放手,讓江暇去追求他的幸福。
哪怕那份幸福實際上被一條陰險的毒蛇緊緊纏繞著。
但他收到的快樂是真的。
隻是每當看到他離開我,我的心就會痛得無法呼吸。
這種痛,是對我的懲罰。
盡管我努力告訴自己要堅強,但內心的痛苦還是如潮水般湧來。
我回到房間,坐在床邊,拿出我們曾經的合影。
照片中的我們笑得如此燦爛,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我們腳下。
但現在,那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過去。
我輕輕撫摸著照片中的江暇,淚水再次滑落。
“江暇,你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呢?你真的不能原諒我一次嗎......”
我低聲呢喃著,心中的痛苦無法言喻。
我閉上眼,任淚水無聲滑落。
下一秒,腥味翻湧,我猛地嘔出一灘血。
我震驚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照片,鮮血從指尖滑落,染紅了那張曾經充滿幸福笑容的臉。
我迅速抽出幾張紙去擦血跡。
可怎麼擦也擦不掉。
照片上我和江暇的臉被血染浸,似乎在告訴我,曾經的過去已經隨風消逝。
眼淚一顆一顆地掉落。
我顫抖著將照片放回抽屜,緊緊閉上眼睛,試圖將那份痛苦和絕望壓在心底。
然而,身體的疼痛卻讓我無法忽視。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越來越差。
每次吐血,都像是我的心在無聲地哭泣。
不知道怎麼想的,我拿起手機,下意識撥打了江暇的電話。
“江暇,我......”
我試圖說話,但喉嚨卻像被堵住一樣,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
電話那頭傳來江暇冷漠的聲音:“什麼事?”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回來看看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江暇的聲音再次傳來:“我現在和Tina在一起,回不去。”
我感覺心臟再次被重重一擊。
“你真的不能回來陪我嗎?我真的很害怕......”我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聽見那頭還有陳苔絲撒嬌的聲音。
江暇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異常,隻以為我無理取鬧。
他冷漠地說:“你自己想辦法吧,我現在很忙。”
然後,電話被掛斷了。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手中的手機滑落在地。
為什麼?
為什麼他連基本的關心都不肯給我?
難道他真的對我這麼無情嗎?
我捂住胸口,疼痛讓我幾乎無法站立。
在無盡的黑暗中,我掙紮著尋找一絲光明。
江暇,這個名字在我心中回蕩,帶著無盡的痛楚和失望。
我最終跌倒在了房門口。
傭人的驚呼聲傳入我的耳朵。
昏迷前,我拉住傭人的袖子,叮囑她。
“別告訴先生......”
別打擾他,不然他會更恨我。
恨我打擾他和陳苔絲約會。
“夫人暈倒了——快來人呐!”
8
我緩緩睜開眼,四周一片模糊。
這是哪裏?
我努力想要坐起身,但身體卻異常沉重,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著。
“夫人,你終於醒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傭人張媽。
我微微側頭,看到張媽滿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怎麼了?”我試圖說話,但聲音卻異常沙啞。
張媽急忙倒了杯水給我,“夫人,您昏倒了,可嚇死我了!醫生說您是因為長期勞累和營養不良導致的身體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長期勞累和營養不良?
我心裏一頓,轉而看見我的主治醫生從張媽的身後走出來。
他淡定地扶了扶眼鏡,“是的。”
我知道了,是他幫我隱瞞的。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微微一笑,示意我放寬心。
張媽在一旁抹著眼淚,“夫人,您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啊!您這樣,我們都心疼!”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試圖安慰她:“別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把張媽哄走後,我緩了一口氣。
“謝謝你啊,我這也是突然......”
醫生抬手,淡淡一笑:“幸好他們把你送進來時被我看見了,我就讓他們把你送來給我檢查,我還記得符女士說過想瞞住家裏人,所以我沒有告訴他們你的情況。”
然後,下一秒他麵色嚴肅起來,“但我的檢查結果沒有錯,符女士最近又虧損自己的身體了,這樣很不利於病情的治療。”
我垂下眼簾,心裏五味雜陳。
“我知道,但我......沒辦法。”
醫生歎了口氣,坐在床邊,“符女士,您的身體是你自己的,不是別人的,你這樣不愛惜自己,隻會讓你的病情惡化。”
我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有時候,人是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命運的。”
醫生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和同情。
“符女士,你是一個堅強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戰勝病魔的。但前提是,你必須要愛惜自己的身體。”
我點了點頭,心裏雖然有些苦澀,但醫生的關心是真心的。
“謝謝你,醫生,我會的。”
醫生站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就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天空。
江暇,你是我的劫。
我閉上眼睛,心裏暗暗發誓。
我不會再讓自己沉淪下去了。
我生命的最後時刻,隻能用來完成我要做的事情。
不能再去愛你了。
9
回到宅子,傭人都替我瞞住了江暇。
我雇的私人偵探也給我帶來了好消息。
陳苔絲竟然開始接觸江家的敵對勢力。
她可是江暇的私人秘書兼情人,有很多江氏集團的把柄。
果然,她還是沒有放棄把江暇鎖在自己的身邊。
她想掰折江暇的羽翼。
江暇被她欺騙著。
向來聰明的他可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虎視眈眈著。
他的周圍已經布滿了獵人。
我靜靜地坐在書房裏,手中把玩著一隻精致的瓷杯。
這是江暇送給我的。
符家破產,資產變賣,我隻留了這一隻瓷杯。
杯子上的花紋細膩而優雅,就像我們曾經的愛情一樣美好。
然而現在,它隻能提醒我,那段美好的時光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將思緒從過去拉回到現實。
陳苔絲的動作很快,她已經開始在江氏集團內部製造混亂了。
我必須得加快步伐,不能讓她得逞。
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一切都準備好了嗎?”我低聲問道。
“是的,夫人。”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
“一切都按照您的計劃進行。”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記住,一定要做得幹淨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明白,夫人。”
掛斷電話,我重新坐回書桌前,拿起筆在紙上飛快地寫著。
這是我為江暇準備的最後一份禮物,也是我對他的告別。
窗外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我卻沒有開燈。
我喜歡這樣沉浸在黑暗中,仿佛整個世界都與我無關。
隻有我和我的計劃,孤獨而堅定。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我抬起頭,淡淡地說:“進來。”
門開了,張媽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走了進來。
“夫人,您喝點湯吧,您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
我微微一笑,接過湯碗,“謝謝你,張媽。”
張媽看著我喝了幾口湯,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夫人,您真的沒事吧?您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我放下湯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我沒事,張媽,你不用擔心。”
張媽歎了口氣,“夫人,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我知道張媽是真心關心我,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告訴她的。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張媽,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張媽點點頭,雖然她滿臉都是擔憂,但還是順從地退出了房間。
門輕輕關上,房間裏再次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重新拿起筆,繼續寫我的計劃。
每一個字都如同刀割般刻在我的心裏,但我沒有停下。
我不能停下。
這是我為了江暇,為了他的未來而做的最後一件事。
夜越來越深,窗外的月亮高懸在空中,灑下清冷的光輝。
我抬起頭,看著月亮。
江暇,你知道嗎?
我可以為你付出所有,甚至是我的生命。
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不受任何傷害。
終於,我寫完了最後一個字。
我放下筆,輕輕撫摸那份計劃,仿佛能感受到它的溫度。
江暇,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最後一份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
夜風拂過我的臉龐,帶來一絲涼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江暇,我要走了。
我將這份計劃放在窗台上,讓它隨風飄散。
我希望它能帶給你力量,帶給你自由。
我靜靜地站在窗前,看著那份計劃在風中翻飛,直到它消失在夜色中。
我靜靜地眺望著夜色。
這一晚,我坐在書桌前睡著了。
10
當我醒來時,陽光已經灑滿了房間。
我揉了揉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一切都將結束,但我也即將開始新的生活。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世界。
江氏集團會安然無恙。
它會穩穩地掌握在江暇的手中。
我微微一笑,轉身走向門口。
可打開門,江暇冷峻的臉赫然出現在門口。
此時的他臉扭曲著,似乎很痛苦。
“為什麼要瞞著我?!”
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痛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的眼神緊緊地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的靈魂。
我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江暇,我......”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他再次打斷我,語氣中充滿了憤怒和不解。
“你為什麼要做這一切?為什麼?!”
我看著他,不知道說什麼。
我不能告訴他真相,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為他付出了多少。
沒有藕斷絲連的牽扯,才對我們都好。
也許他是在說,我調查陳苔絲的事。
我要冷靜。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
許久後,我開口:“江暇,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他抓住我的肩膀,冷聲質問:“你以為你是在保護我嗎?你真以為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好嗎?”
我沉默了,沒有說話。
他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你錯了,你這樣做隻會讓我更加難受。”
“如果是為了我好,當初又為什麼那樣對我?”
他捏著我肩膀的手在發抖。
“我隻是想讓你認清她是怎樣的人,她不值得你愛。”
我撇過頭不看他。
“那誰值得我愛?你嗎?!”
聽到這話,我忍住哭意,平靜地回道:“你值得最好的,我不是。”
我微微垂下眼眸。
“江暇,你值得一個真心愛你、信任你的人,我......”我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決定要離開這裏了。”
他愣住了,仿佛沒聽到我說的話。
我又一字一句講得明明白白。
“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夫人的位置就留給以後的那個人吧。”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震驚和不解。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沒有逼你走!你難道不要符家了嗎?”
我微微一笑,試圖掩飾住內心的苦澀。
“我也想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去追求自己的夢想,你還記得嗎?我曾經想當一個歌手。”
我頓了頓,“我忘了,你也可能不記得了。”
他緊緊地盯著我,仿佛要看穿我的謊言。
我避開了他的目光,繞過他高大的身影。
“江暇,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決定。”
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當我走到樓梯口時,我聽到了江暇的怒吼聲,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都宣泄出來。
我沒有回頭,隻是默默地離開了這個隻住了三年不到的家。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我知道我已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我會一個人迎接生命的結束。
而江暇,也會找到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我們之間的糾葛和痛苦,都將隨風飄散。
11
躲在出租房裏,我把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寄給了江暇。
符家,我是不能回去了。
父親年事已高,聽到我私自和江暇離婚,估計會當場氣死。
他老人家一輩子愛錢、愛勢,好不容易有了江氏集團作依仗,他可不會放棄。
更何況,這次還是我主動放棄。
我給江暇發了條短信。
「離婚協議書我寄給你了,希望你能盡快簽字。」
沒過多久,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符婷,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要離婚?!”
我聽著他憤怒的聲音,心中一片平靜。
“是的,我要離婚。”
“我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我頓了頓,“江暇,我們都應該為彼此的未來考慮,你值得更好的人,而我也應該去尋找我自己的幸福。”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冷笑一聲。
“你以為你離開了我,就能找到幸福嗎?你太天真了!”
“你把我變成這樣,又想自己幸福,不可能!”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他的憤怒和不甘。
“符婷,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撂下這句話後,掛斷了電話。
我沒有在意他的威脅,隻是默默地收起手機,將頭埋在枕頭裏哭泣。
我提離婚的事突然鬧得沸沸揚揚。
是江暇有意泄露的。
他想讓我父親給我施壓。
果然,符家這邊一聽到消息,父親氣得直接住院了。
母親打來電話劈頭蓋臉地罵了我一頓。
說我自私,不為符家考慮。
說我父親剛接了幾筆大單子,現在人都嚇跑了。
說我就這麼離婚了,讓她在親戚麵前怎麼抬頭。
我默默地聽著她的責罵,沒有反駁。
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如果當初我沒有為了符家這些白眼狼拋棄江暇。
我和江暇也不會到這種地步。
現在,我隻能一個人承受所有的後果。
我掛斷了母親的電話,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茫然。
我發現,我一直都是孤立無援的。
我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步?
難道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麼,這輩子讓所有人來懲罰我?
不,還有一個人能幫我。
最希望我和江暇離婚的人。
陳苔絲。
12
這次,換我利用她。
陳苔絲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但她卻是我現在的“救命稻草”。
在我離開江家的那天之後,我就沒再見過她。
可能是被江暇趕走了。
但陳家肯定不會放棄江暇這個“準女婿”。
他們會找上門來。
而我,隻需要靜靜等待。
沒過多久,陳母就親自找上門來。
她是個保養得很好的貴婦人,看起來溫柔賢淑,但眼裏卻藏著精明和算計。
和陳苔絲很像。
她也是從陳父的小秘書做起,幹掉了前陳家夫人,坐上了現在的位置。
該說不說,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開門見山地道:“符小姐,我聽說你要和江暇離婚?”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
她歎了口氣,“符小姐,真沒想到你會想和江暇這麼優秀的男人離婚。”
我嘲諷地笑了一聲,“陳夫人,你們陳家不是還有陳苔絲嗎?我不離開,她怎麼上位?”
她臉色一變,欲蓋彌彰,“苔絲她一直恪守本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母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她頓了頓,然後歎了口氣。
“符小姐,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我們陳家確實希望江暇能和苔絲在一起,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珍惜和符家的關係。”
“我們陳家雖然比不上江家,但在商場上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
“符小姐,你應該清楚,如果江家和陳家結親,有我們的庇護,對符家來說,同樣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靜靜地聽著她的話,心中一片平靜。
這些話,我已經聽過無數遍了。
從我嫁給江暇開始,陳家就一直在暗示我,讓我主動離開江暇,把位置讓給陳苔絲。
而我,也一直在拒絕。
但現在,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我抬起頭,看著陳母的眼睛,“陳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你也應該清楚,現在是我主動提出離婚,江暇他並不同意。”
陳母笑了笑,“這你不用擔心,隻要符小姐你願意,我們陳家有的是辦法讓江暇同意。”
我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
她繼續道:“符小姐,隻要你堅持離婚,我們陳家願意扶持符家。”
我其實並不在乎這個。
但在外人眼裏,我作為符家的女兒,總是會被這種條件迷惑住。
我點了點頭。
“好,我同意。”
陳母似乎對我的回答並不意外,她笑了笑。
“符小姐,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13
和陳母談完之後,我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終於,我可以讓江暇放棄我了。
沒過多久,陳家就開始行動了。
他們先是放出消息,說陳苔絲和江暇已經在一起了,而且還得到了江家的認可。
這個消息一出來,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結合我之前提出離婚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
說江暇是個負心漢,到底是拋棄了我這個原配妻子,和陳苔絲在一起了。
江家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江家派了代表站出來澄清,說江暇並沒有和陳苔絲在一起,隻是陳家在故意炒作。
但陳家顯然不會輕易放手。
他們繼續放出更多的猛料,說江暇和我已經在協議離婚了。
這個消息一出來,所有人都震驚了。
我也被卷入了這場漩渦之中。
每天都會接到無數的電話和短信。
有質問我的,有同情我的,也有嘲笑我的。
我通通都沒有回應。
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現在,我需要做的,就是裝聾作啞。
就在事情鬧得逐漸失控的時候,江暇突然找上了我。
他直接闖進了出租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符婷,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冷冷地看著他,“我當然知道。”
他瞪大眼睛,“你知道?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你現在在和陳家合作對付我嗎?”
我笑了笑。
“江暇,你錯了,我不是在和陳家合作對付你,我是在和陳家合作對付我們。”
他愣住了,似乎沒聽懂我的話。
我繼續道:“江暇,我們之間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交易,你娶我,是因為符家對你有用,我嫁你,是因為你對符家有幫助。”
“現在,我不想再留在你身邊了,我可以不要你給符家的一切。”
“所以,我選擇離婚,選擇和陳家合作,這有什麼問題嗎?!”
我越說越激動,可江暇卻冷靜了下來。
“可我不想跟你離婚。”
我咬緊嘴唇。
“為什麼?你又不愛我。”
江暇垂下頭。
“......誰說我不愛你?”
我瞬間僵住。
“什麼......”
14
“別開玩笑了,這一點都不好笑。”
我想拉開他抓著我手腕的手。
“這條傷疤,哪兒來的?”
他忽然捏著我的手腕翻了過去。
那條淺淺的傷疤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和你沒關係。”
我瑟縮地想抽回手。
“是她幹的吧?”
“她手腕上的那條,是我送你的那條吧。”
他垂眸說道:“什麼時候......是你跟我提分手的前一晚嗎?”
我震驚地看著他。
“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江暇苦澀地笑了,“如果我不知道,你打算一輩子瞞下去,瞞到你死的那天?”
“你......”這也知道了?!
江暇用深邃的眼睛緊緊地望著我。
“符婷,你真是個狠心的女人。”
我別過臉去,不想看他。
“江暇,我們已經結束了,我的事情和你無關。”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
“不,我不允許。”
江暇帶走了我,我被關了起來。
我被他安排人強行治療。
可我的身體,我知道。
我已經治不好了。
我違背了主治醫生的囑托,放任自己衰弱。
可江暇瘋狂地讓那些人治好我。
除非有神仙,不然我的將死是既定事實。
夜裏,他會爬上床抱著我睡覺。
他說,陳苔絲已經死了。
從樓上掉了下來,摔死了。
陳家也倒了。
我父親住進了ICU,一直昏迷不醒,估計也不行了。
我閉著眼睛假寐,心卻撲通撲通直跳。
江暇的聲音是那樣幽深。
“符婷,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愛你,你隻能依靠我。”
我緊緊咬著嘴唇。
我睜開眼睛,看著江暇的側臉。
他的睫毛很長,鼻梁很高,嘴唇很薄。
這張臉,我曾經愛過。
但是現在,我隻覺得陌生。
“江暇。”我輕輕地叫他。
他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愛、你。”
我一個字一個字吐出。
他眼中也露出欣喜,掩蓋了這幾天眉間的疲憊。
“婷婷,我也愛你。”
我終於隔了很多年,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裏。
他的懷裏很溫暖,可我的手腳冰冷。
我沒幾日活頭了。
在此之前,我想再好好愛江暇。
江暇似乎察覺到了我身體的異樣,但他並沒有多問。
隻是每晚都緊緊地抱著我。
這段時間,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隻陪著我。
我也能出來透氣了。
我們去了很多曾經想去但一直沒去成的地方,吃了很多我喜歡吃的食物。
仿佛是在彌補過去的遺憾。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
江暇,你真是個瘋子。
我在心裏罵道。
可我也願意陪你瘋。
這天,我們去了海邊。
海風吹拂著我戴的假發,我依偎在江暇的懷裏,看著夕陽慢慢落下。
“江暇。”我輕聲叫他。
“嗯?”他低頭看我。
“我愛你。”我再次說道。
他笑了,眼中滿是溫柔。
“婷婷,我也愛你。”
我們相擁著,直到夜幕降臨。
夜裏,江暇抱著我,仿佛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裏。
“婷婷,不要離開我。”
他在我耳邊低語。
我閉上眼睛,淚水滑落。
江暇,我怎麼可能願意離開你呢?
但我知道,我必須得離開了。
我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了。
15
我轉進了ICU。
突然惡化。
醫生也無能為力。
江暇每天都守在我的床邊,握著我的手,跟我說話。
“婷婷,你看,這是我給你買的花,你喜歡嗎?”
“婷婷,你能聽到嗎?我給你唱首歌吧,這是我們以前經常聽的那首。”
“婷婷,我愛你,你別離開我......”
他唱著唱著,就哭了。
“我做錯了,我不該因為生氣跟你置氣,我從來沒有恨過你。”
“我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
“你答應跟我結婚,我好高興的,就算是因為利益交換也沒關係。”
“我還是娶了你當我的老婆。”
“你的老公,隻會是我。”
我躺在床上,眼淚也順著眼角滑落。
江暇,對不起。
我不能再陪你了。
我的身體越來越虛弱,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我知道,我撐不了多久了。
在最後的一刻,我緊緊地握著江暇的手。
“江暇。”我費力地叫出他的名字。
他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我。
“我愛你。”我再次說道。
他笑了,眼中滿是悲傷。
“婷婷,我也愛你。”
我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江暇,願你來生,別再遇見我。
我死了。
在江暇的懷裏,我結束了這悲慘又可笑的一生。
江暇抱著我,久久沒有鬆手。
他哭得很傷心,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我知道,他確實失去了全世界。
因為他最愛的人,已經離他而去了。
在我死後,江暇變得更加瘋狂。
他不願接受我離去的事實。
然而,無論他做什麼都沒用。
最終,他選擇了隨我而去。
他留下了一封遺書,然後靜靜地躺在了我的墓前。
我逝去的痛苦讓他的耳鬢都染白了。
他看起來蒼老了好多歲。
“婷婷,我來陪你了。”
他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他的手裏,還緊握著那朵已經枯萎的花。
我的墓前放著的,還有那張我們曾經最喜歡的唱片。
風吹過,唱片輕輕轉動,似乎播放出了那首熟悉的旋律。
“我愛你,婷婷。”
這是江暇最後對我說的話。
他遵守了承諾,陪我走到了最後。
我們的愛情,雖然短暫,但卻刻骨銘心。
願我們在另一個世界,能夠再次相遇,繼續未完的愛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