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冰冷小蛇。
偏偏獠牙又尖又利。
沒有人想買我。
我聽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唉,這麼漂亮的小蛇,可惜了。”
可惜個屁。
天知道我過得有多逍遙。
直到有一天,一個小流浪漢把我給買了。
1
我可是一隻吉祥物小蛇!
我在店裏都是被祖宗供起來的存在!
無他,因為隻要有我在的地方,一定會有人圍觀。
一有人圍觀,老板的生意就起來了。
所以老板爺爺自然疼愛我。
每天收工,都能聽到老板爺爺發自內心的高興發言。
“哎喲我的寶貝小蛇呀!你可給爺爺賺大錢了!”
所以我真不懂,這個狗人是花了多少錢,從爺爺手裏把我給買來的。
明明看著是個流浪漢,難不成是個天降富二代?
我真的栓q了。
老板爺爺依依不舍的告別了我。
就這樣,我被一個窮的掉渣的流浪漢給買了。
我深刻的知道,我饑一餐飽一頓的生活從此開啟。
2
“我叫謝懸,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蛇了!”
我:“......”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真當我是個沒文化的蛇呀!
真當自己是霸總了呀!
我朝他齜牙咧嘴的吐著杏子
“狗謝懸!放開我!你捏著我七寸了!”
我們蛇類最重要的位置就是七寸,被人掐住無異於人類被人拿槍指著頭。
謝懸看著我,輕輕嗤笑:“這小蛇,扭的還挺厲害。”
我想咬他,但是這人狡猾的很,我壓根咬不到他。
“小屁孩!”
“小臭蛇!”
我和他異口同聲。
“你安分點,別扭來扭去,不然我真的會把你給煮了吃了。”
?!
煮了吃了?!
我僵住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我頓時像個鵪鶉一樣的蔫兒了。
謝懸看我一動不動像條死蛇,哈哈哈笑的比誰都大聲。
臭流浪漢!有你好看!
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無奈的被他捉了回去。
謝懸帶著我春天在草地上曬太陽。
夏天去湖裏遊泳。
秋天漫步梧桐林。
冬天在家裏烤火。
日子過得倒也算愜意。
而且我發現,他根本就不是什麼流浪漢。
他叫謝懸之,是個當紅作家。
當初來買我是故意打扮成流浪漢的樣子。
而且他竟然分文不花的把我買下了!
比我低級的小蛇起碼都要五千多的好吧!
嗚嗚嗚!
比我的蛇體還赤裸裸的是他對我的侮辱!
3
於是我表示生氣了。
他給我的小魚幹兒我半點不動。
也不搭理他。
睡覺也不鑽他被窩了。
騙蛇!男人,就是舍不得在本蛇身上花錢!
不舍得在本蛇身上花錢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我決定離家出走,自力更生。
好餓啊......
我看人類覓食好像都是要去店裏的。
我找了個炸串店,一股腦兒的紮了進去。
直起身,對著店長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
“啊啊啊啊啊啊!”
“有蛇!”
“蛇?!”
“啊啊啊啊啊!”
“在哪裏?!”
店長老公拿著鐵鍬追了出來,我見勢不妙溜之大吉。
一路逃跑一路上有人尖叫。
我感覺我的腦袋都要被這些人類喊炸了。
惹得我十分煩躁,我一煩躁就想咬人。
“閃開!”
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一看,一把尖刀懸在我的頭上。
完了,死到臨頭了
我閉上眼,心裏莫名浮現出謝懸之的臉。
早知道我就不和謝懸之賭氣了。
嗚嗚嗚!
“手下留情。”
麵前出現了一雙熟悉的皮鞋。
“實在抱歉,這是我的小蛇,不小心偷溜了出來,給你們造成了困擾,實在是不好意思。”
提刀哥愣了愣,直勾勾的盯著謝懸之看。
......
怎地?看對眼了?
“謝懸之?!”
“你是謝懸之嗎?”
謝懸之幹咳了兩聲:“是的。”
“嗨呀,我從小就看您寫的書,您的那本異世大陸,我真心喜歡,寫的真好!簡直讓人身臨其境啊!”
提刀哥滔滔不絕,唾沫星子飛我一臉。
謝懸之抽了抽嘴角。
我很快get到了謝懸之的雷點。
一個中年大叔對著一個二十來歲的作家說,我從小看你的書長大。
這得有奪筍。
周圍也有不少人湧了上來。
都是對謝懸之慕名而來。
我這下終於認識到了謝懸之的名氣。
謝懸之把我護在懷裏,卻被一堆男男女女擠的脫不開身。
“哼!”
我有點不喜歡這麼多人圍著謝懸之。
於是我竄出頭來對著眾人一通嘶吼。
那群煩人的男女果然被我嚇退了。
謝懸之終於得以回家。
我還沒開口,他一把把我扔到了床上。
“臭小蛇!你說說你亂跑什麼?!要不是我及時找到你,你就被燉成蛇羹啦!”
哼,還不是你,誰讓你不在我身上花錢的。
就是覺得本蛇廉價,本蛇不配!
再罵就不做你的蛇了!
我在心裏狠狠把謝懸之痛罵了一頓。
謝懸之猛地撲過來掐住我:“什麼?你竟然還不做我的蛇了?我供你吃供你喝給你買了那麼大蛇窩,你這個小東西。”
“你有沒有一點良心?!”
我一下子愣住了。
他會讀心術?
4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一人一蛇都陷入了沉默。首先我可以確定的是。
這個世界癲了。
“說話,小東西,再跑掐死你,燉成我的蛇羹也不許做別人的!”
我退避三舍,迅速縮到了床腳。
好變態的謝懸之。
經此一戰,我出門都得謝懸之看顧,他出門辦事必把我鎖在家裏。
謝懸之對我的態度也越來越冷淡。
還老是一個人在那裏看蛇類百科。
電視上天天放的也都是各種各樣的蛇種類。
我感到很疑惑。
直到有一天,有人送來了一個快遞。
裏麵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我感受到了同類的氣息。
還是那種很恐怖的同類氣息。
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謝懸之,他要換蛇了!
我抑鬱了一下午,像條死蛇一樣筆直的癱在沙發上。
直到謝懸之回來拆快遞。
一條一人高的眼鏡蛇竄了出來。
對著謝懸之吐著性子。
我心裏酸澀極了。
既生小黑蛇,何生大蟒蛇!
嗚嗚嗚!
我把頭埋進了沙發裏,不願去看他們的濃情蜜意。
“我靠?!”
直到我聽到謝懸之靠來靠去的聲音。
還有一堆瓶瓶罐罐倒塌的聲音。
“這哪個完犢子玩意兒給我寄來的鬼東西啊!”
我一聽這話瞬間來神。
不是他買的?
他不換蛇?
我剛抬起頭,就看見那條蟒蛇一下子撲倒了謝懸之。
謝懸之拚命掰開蟒蛇的牙齒。
我靠?!
謝懸之!
我嗖的一下飛了出去一下子攀上蟒蛇的身,亮出獠牙就咬。
我是一條有劇毒的蛇。
同類對我的毒也無法免疫。
一口下去之後,巨蟒慢慢不動了。
謝懸之一身傷口的癱倒在地上。
我漫悠悠遊去了他旁邊。
“你還好嗎?”
謝懸之伸出手指點了點我的腦袋:“幸好有你,不然我怕是要被這蟒蛇吞咯。”
“哼,知道就好!”
我情不自禁的搖了搖尾巴。
後來調查才知道這蛇是他的書粉送的。
美其名曰,投其所好。
我冷笑。
還投其所好,差點兒就命喪黃泉了。
此後還有人隔三差五送一些漂亮小蛇,我無一例外把他們全部趕走了。
哼,謝懸之身邊,隻能有我一個蛇!
不然那些好吃的罐罐和小魚幹就要被別的小蛇蛇分走了!
我才不要!
對於這些三天兩頭就在家裏出現的蛇,謝懸之也是不勝其擾,專門定了個時間開了個新書發布會。
主要是借著這個發布會說蛇的事。
新書發布會那天,我特意從家裏的窗戶縫裏溜了出去。
我想去看他的發布會,但是 他不讓我看。
嘿嘿嘿,發布會上一定有很多帥哥美女。
謝懸之在台上講,我在下麵飛速竄來竄去。
好臭呀!
這些人類都不愛洗腳的嗎?!
我正往謝懸之的方向遊去,一個女生的腳就踩上了我的身體。
好疼!
我忍住自己想咬人的衝動,下意識嘶吼了一聲。
一群人發現了我,以我為中心空出了一個圈兒。
此時謝懸之還不知道台下出了什麼騷亂。
慌亂中有個男人一把捏住了我的脖子。
我隻覺得自己要被掐死了。
“謝懸之!救我!”
“不要......殺我,我是好蛇......”
隻可惜我的話語在他們聽來都是凶猛的嘶吼。
我再一次感到絕望。
要是謝懸之知道他養了好幾年的小黑蛇死了,他會不會難過啊。
謝懸之會哭的嗎?
算了,不想他哭,哭起來是不好看的。
謝懸之應該好看。
就在我氣息將絕的時刻,我突然感到一股暢通的感覺。
身體也隨之一輕。
迷迷糊糊的,我隻聽到有人一聲吼。
“龍!黑龍啊!”
5
我睜開眼,見自己正騰翔九天之上。
啊啊啊啊啊!
我隻覺得心裏一陣害怕。
我從來沒在這個視角見過這個世界呀!
底下的人群一陣騷亂。
“天哪!我有生之年居然能見到黑龍,實在是三生有幸!”
“傳說見黑龍遇吉祥,是不是真的?”
我呆愣愣的看著底下的人群,又在人群中迅速搜索到了謝懸之的身影。
對上那雙桃花眼,我才知道,原來他們口中的黑龍,就是我這條小黑蛇。
我?一條小黑蛇?變成了大黑龍?
離譜之餘,我這一顆心普通狂跳。
龍我也是知道的。
這種上古仙獸,不是早就滅絕了嗎?
“見微?"
謝懸之的聲音從旁邊穿了過來。
“斂形,會嗎?”
“斂......什麼?”
我老臉羞的通紅,隻覺得很窘迫。
謝懸之說的東西我都聽不懂。
“你在心裏默默想著變回小黑蛇,我帶你離開這裏。”
變回小黑蛇......
我在心裏默念。
我隻覺得自己的身軀再次變得實心兒了。
然後就被攏進了一個寬大的手掌之中。
我試圖探出頭來,但是都被謝懸之給摁了回去。
“別鬧,我讓你出來你再出來。”
耳邊之後呼嘯的風。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我這才再次聽到謝懸之的聲音。
我小心翼翼的探出頭,見到是自己的家, 心裏鬆了口氣。
“謝懸之,剛才我怎麼了呀?我是不是像那些喪屍人一樣,變異了呀?”
謝懸之白了我一眼:“你真好賴不識。”
“你是化龍了,蛇百年化蛟,蛟千年化龍,你偷著樂去吧。”
我思考了一下,發現謝懸之在騙我。
分明不是,那我是龍會飛,謝懸之為什麼也會飛?
電視劇裏不都說了,會飛的都是神仙嗎?
謝懸之雙眼含笑,玩味的看著我。
“自然是因為,我是你爹咯。”
瞬間五雷轟頂。
謝懸之......是我親爹?
他是個蛇精?
我隻覺得自己的蛇生都受到了震撼了。
6
還沒等我淩亂完畢,謝懸之發出一陣爆笑。
“哈哈哈哈,逗你的!我怎麼可能是你爹!”
我:"......"
我就知道,這麼個不靠譜的家夥,怎麼可能會是我爹。
"你做什麼騙我,還有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這次也不想跟他開玩笑了,隻想搞清楚我和他到底是什麼東西。
還有我們的未來到底該何去何從。
無他,我隻是怕沒有小魚幹吃。
謝懸之眯著眼想了想:“這件事啊,還得從很久之前說起了,總之咱倆都是神仙,你是我養的靈寵。”
"神仙......那我們以後是要回天上的?"
謝懸之點頭:“你可以這麼認為。”
我正擰巴著蛇腦袋思考,謝懸之打開了電視機。
“經我市目擊者聲稱,有人在rsd中央電視台看到了黑龍,具體情況請看以下目擊者的錄像......”
然後我就看到了我變成龍的樣子被全城拍下來的畫麵。
......
這跟當街拉屎有什麼區別?
我整個蛇都不好了。
謝懸之麵色凝重,我也憂心忡忡。
“我現在隻是凡人之軀,並沒有辦法能夠抹除這些人的而記憶。”
這件事情迅速發酵,不出幾日,全國的人都知道了在謝懸之的新書發布會上出現了黑蛇化龍的事情。
謝懸之和我也成為了全國的焦點人物。
有很多電視台還想采訪謝懸之,但是都被他躲了過去。
我依舊是小蛇形態。
除了那唯一一次化龍之外,我就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變成龍了。
這樣也好,方便吃小魚幹兒。
謝懸之這幾天似乎心情不大好。
剛回家,就看見他麵色疲憊的躺在沙發上,仰著頭思考人生。
我遊去他身邊:“怎麼了?被人吸幹了精氣嗎?”
謝懸之一把把我撈起來:“老子女人都沒有,怎麼被人吸幹精氣?”
"那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憔悴,死了三天的人看起來都比你的臉有精神。"
“......”
“你這些話都是從哪裏學的,就不應該讓你看電視。”
“你再剝奪我的蛇生權利。”
我和謝懸之有一搭沒一搭的鬥嘴,他的心情看起來也似乎好了不少。
“見微,我準備封筆了,不寫書了,離開這個地方。”
我大驚失色:“不寫書?”
那我小魚幹怎麼辦?
還沒想明白這個問題,一記當頭爆栗就朝我落了下來。
“吃吃吃就知道吃。”
“那蛇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嘛。”
謝懸之想了又想,決定又出門。
我雖然不知道他出門幹什麼,但是總歸是有正事的。
誰知道謝懸之這趟出行還把我帶上了。
一人一蛇直奔碧雲寺。
“你幹嘛去?為什麼去碧雲寺啊?”
我盯著導航目的地,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謝懸之做賊似的,口罩帽子墨鏡,主打一個齊全。
我被他揣在懷裏:“我去給天上的老友上個香,讓他出手給我想想辦法。”
“......哦。”
這神仙做的是真雞肋。
剛進寺廟,我們就收獲了一眾怪異的目光。
我下意識往謝懸之懷裏躲了躲。
我倆一共上了九根香。
別問,問就是有三根香斷了。
謝懸之的解釋是受潮。
我看了一眼外頭的豔陽高照。
奇怪,我還尋思謝懸之在天上的仙緣兒這麼差呢。
還沒等我兩收工回家,一聲大吼就讓我和謝懸之汗毛倒立。
“看,神仙!謝懸之和黑龍神仙!”
7
謝懸之拔腿就跑,我屏住了呼吸,又往裏縮了縮。
還沒進車門,謝懸之就被人抱著大腿拉了下來。
“謝大師,求求您了,讓您養的靈龍救救我們吧。”
我一看急眼了,這麼多人!
烏泱泱的。
我有點生氣。
謝懸之就算是神仙,這麼多人他恐怕也救不過來吧!
更何況他現在隻是個凡人而我也隻是一條小小黑蛇。
我覺得這些人有點蠻不講理!
一股子努力從心裏又鑽了出來。
頓時以謝懸之為中心,黑氣滔天。
我一飛而上,再顯龍形。
“你們有什麼事衝我來就好了,謝懸之隻是個凡人,你們不該再三擾亂他的生活。”
謝懸之欲言,我心念一動,不想讓他講話。
果然,謝懸之被我噤了聲。
我心中了然。
對神仙法術的掌握之法又有了新的認知。
“黑龍神仙,我家小兒子身患白血病多年了,在醫院什麼法子都試過了,眼看著要不行了,求求您了,使個法子,讓我兒子好起來,我一定為您修建宮觀上香,多少我都願意。”
我看了一眼謝懸之,又看了看那個男人。
我不知道白血病是什麼,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救,他們會一直纏著謝懸之。
我沉默了片刻,從嘴裏吐出一張符咒。
“符咒燒水,給他喝下去。”
男人有些遲疑:“這個符咒,以前也有咒婆弄過,也不見好啊。”
“你不要的話我可以收回。”
我的語氣也沒有原先的那麼好了。
氣死龍了,這可是我以龍體本身的靈氣製成的靈符。
耗費了我的生命力就算了,還被人質疑。
接下來的人接二連三的朝我求符咒,我一一給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龍腦袋有些暈。
我抬頭看了一眼熱辣的太陽。
應該是被曬暈的。
可是......為什麼眼前的東西越來越看不清了......
好不容易送走最後一個人,我也變回了小黑蛇。
意識模模糊糊的,我好像聽見謝懸之在叫我呢。
真可惜了,我沒力氣回答他。
謝懸之會擔心的吧。
等我再睜開眼,已經是三天後。
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我隻覺得再次睜眼,似乎有哪裏不一樣了。
我想扭去我的爬架上吃點小魚幹。
卻發現自己有了腿。
白皙光滑的大腿就這麼直愣愣的撞進了我的眼睛裏。
我去鏡子前照了照,一個美豔禦姐就這樣映入我的眼簾。
天呐,原來我化成人形這麼好看的嗎?
我開心的轉了一圈。
大門玄關處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糟了!謝懸之回來了!
可是我還沒穿衣服啊!
8
還沒等我上躥下跳的找到衣服,謝懸之就看了我的模樣。
他就像個燒開的水壺,從脖子紅到了耳根子。
“流氓啊!”
我趕緊窩進了沙發裏。
“見......見微?”
“嗯?”
“你先把衣服穿上。”
謝懸之扭著頭給我遞來了一套衣服。
看起來還挺合身。
“你不許偷看哦。”
我回憶著之前謝懸之穿衣服的樣子,把他給我買衣服照葫蘆畫瓢往我身上套。
“好了嗎?”
“好了。”
我別別扭扭的走到他麵前。
我現在還不是很習慣這雙腿啊。
“謝懸之,你......你有女朋友了?”
我張口開門見山。
謝懸之一臉懵逼:“沒有啊。”
我火冒三丈:“騙人,這明明就是女孩子的衣服!”
“這明明就是給你買的。”
我剛冒出來的火氣被一盆冷水澆滅。
“你怎麼知道我要化形的?”
"你上次替那麼多人解決了麻煩,功德蹭蹭往上漲,天道的作用,讓你化形了。"
“還有這等好事兒?”
那豈不是意味著。
我的食品清單裏不止小魚幹兒了?
還有其他的蛋糕冰激淩火鍋?
想到這裏,我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謝懸之知道了我心裏的想法,滿頭黑線:“你心裏除了吃是不是別的什麼東西也沒有?”
我點頭,又搖頭。
才不是,我心裏還有謝懸之啊。
謝懸之:“算了。”
從我化形之後,謝懸之就把我趕去了另一個房間睡。
大晚上一個人睡不著,真的好無聊啊。
我偷偷夾著枕頭,溜去了謝懸之的房間。
就像以前一樣,趴在他身上睡覺。
還是以前的腹肌手感,以前的柔軟度,甚好,甚好。
我剛想睡著,一陣強烈的召喚就將我拖走了。
那似乎是屬於天道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的神魂和身體似乎被分離了。
神魂飛出了房子,去到了一個遙遠的山村。
一路上我看到了許多供奉黑龍的寺廟,裏麵寫著"見微"二字。
都是來供奉我的?
我整個人又淩亂了。
不知道飄了多久,我終於停了下來。
麵前是個簡陋的黑龍象,上麵寫著“見微”兩個字。
一個老婆婆給我上了十柱巨大的香火。
“黑龍王保佑,保佑我的媳婦兒和兩個孫兒平平安安,黑龍王保佑啊。”
我的意識又被牽扯去了一個產婆跟前。
這年頭還有人順產?
不過看著村子的落敗程度,也不足為奇了。
難產相,母子橫死的兆頭。
大凶啊。
可憐。
我難得的被激起了憐憫之心。
我將自己的生命力源源不斷的灌輸進這產婦體內。
產婦痛苦的神色立刻好了不少。
不出多時,小兒啼哭的聲音傳來,我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幫人完成心願還怪累的。
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希望他們最後是母子平安的。
我的神魂又回到了謝懸之身邊。
我猛然驚醒,感覺身體疲憊至極。
怎麼睡都不舒服。
"你怎麼跑到我這裏來了?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嗎?你現在是一條大龍了。"
“行了別說了,謝懸之,我腦袋疼。”
謝懸之喋喋不休,實在是讓我疼上加疼。
謝懸之也察覺了我的不對勁。
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謝懸之的臉色又黑了幾度。
“他們建你的寺廟,顯然是把你當神供奉了,而你救了那麼多的人,天道也承認了你神的身份。”
“他們為你供香火,就是為你續法力,也意味著你得繼續源源不斷的替他們完成心願。”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我要是不完成呢?”
“不完成,天道會降下懲罰, 你會重回魔道,屆時你要是出來作亂,天道會精準定位你,對你進行絞殺。”
我簡直沉默了。
這樣太不人道了。
“你們所有的神仙都這樣嗎?”
我有些同情那些神仙了。
謝懸之搖了搖頭:“天道隻對從魔道成神的這樣做,至於我們天生的神,隻需要象征性完成每月心願指定的完成量就好了,並無懲罰。”
我抽了抽嘴角:“我懂了,天道排擠編外人士唄。”
真讓人無語。
我簡直氣憤了。
算什麼天道,算是天殺的小心眼兒!
我忽然不是很想替那些人完成心願了。
謝懸之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
“沒關係,你是我的靈寵,如果天道非要這樣對你,那我大不了渡劫成功之後上去跟天道拚一拚,問題不大。”
“不大個頭!”
還沒等我感動完,一道清亮的男聲傳入我耳中。
房內立刻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渾身金光,神性十足。
“普淵?”謝懸之挑了挑眉毛,仍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殺千刀的謝懸之,你能不能讓你家靈寵悠著點兒,搶我香火不說,我這個月KPI都完不成了!我會被天道扣法力的!”
謝懸之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笑的欠揍。
“切,現在知道出來啦,上次我燒了九根香給你請你幫忙,你鬼影子都不見一個。”
那個叫普淵的神仙臉都氣綠了:“神仙諸事繁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一個山頭的小鬼等著我管呢!”
“等我在準備順手完成人間的KPI任務,就發現又被你家搶了先了,謝懸之,你可得給我個說法。”
這個神怎麼那麼急躁,我不喜歡。
"那個什麼一坨神,你也太不講道理了,人間的凡人愛信誰信誰,不信你是因為你沒能力沒把他們放心上,你跑過來吼我們家謝懸之做什麼?"
那個神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最後罵不過我,就被我氣走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謝懸之,下次有人罵你,你就罵回去,罵不過我幫你!”
什麼神仙天道,我感覺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罷了。
忽然不是很喜歡當神仙了。
當個魔自由自在也不錯。
9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都在忙著四處幫人完成心願。
雖然我想做魔,但是做了魔,肯定就和謝懸之神魔有別了。
那些電視劇我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神仙和魔頭在一起,不是橫死就是遭天譴。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精力越來越不濟了。
每天上限是一百個願望,超過一百我需要昏睡三天。
也不是很有食欲了。
每次都趁謝懸之不注意的時候去廁所吐掉。
這次被謝懸之抓包了。
“多久了?”
我低著腦袋不說話。
“我問你多久了?瞞著我?”
謝懸之言語之間含著怒氣,這是我第二次看他發火。
第一次還是我差點被燉成蛇羹那次。
“謝懸之你先別生氣啊。”
“你是不是靈力不夠,透支你自己的生命力了?”
謝懸之黑漆漆的眸子看著我,盯的我心裏發毛。
“好了啊好啦,我不這麼做就是了,你幹嘛那麼凶......”
謝懸之認真的而看著我,一字一頓道:“你墮魔沒有關係,你本就是妖身成神,我寧願你做個自由自在的魔,也不想你天天背負這麼多的東西,你明白嗎?”
我知道謝懸之是為我好,可是天道的力量,誰也無法抗拒。
他要護我自由自在,那麼代價就是他的性命。
我不願意用他的性命換我的自由。
“好啦,我知道啦謝懸之,你還不知道我嗎?我一向膽小怕事,冷漠無情,我做這些就是為了好玩兒啊,肯定不會上心的,你放心好了。”
說出口的話雲淡風輕。
但是我隻是想能陪他長久一點而已。
早知如此,這個神仙我就不當了。
謝懸之見我發誓保證,臉色這才沒那麼難看。
“行了,我明天給你熬些粥,去休息吧。”
我一連著幾天都沒有往謝懸之的房裏鑽。
因為我的信徒越來越多,我的法力也越來越強大。
可是我是妖,我需要妖氣。
靈氣在我體內自動轉化的妖氣太慢了。
根本沒有辦法支撐我救那麼多的人,完成那麼多人的心願。
我隻能用自己的命來填補。
天道,我恨死天道了。
我的神魂又爬起來打工去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謝懸之都在家看著我,我沒辦法去完成信徒的心願,隻能在晚上完成。
有一天我遇到了一對母女,女人以性命起誓為代價,換我救出她的女兒。
我心中不忍,將體內的生命力捏出了個和女人一模一樣的人出來。
並將次作為了女人的起誓的代價。
以此欺瞞天道。
之後不久,人間爆發了瘟疫。
我的使命越來越重。
天上的神仙也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
我的香火越來越剩,天上的神仙隔三差五來找我,都被我給打了回去。
並且再三威脅不許告訴謝懸之。
自己不恪守職責,為世人謀福祉。
隻想著蒙混過關,薅天道羊毛。
反過來說我搶了他們的KPI。
欺負我一個編外神,門兒都沒有。
我的信徒越來越多。
我的神力也越來越厲害。
生命力卻堪憂。
終於,我倒下了。
10
那些救人性命的符咒還沒有分發完我就倒下了。
謝懸之氣的上天把本草神官給揪下來了。
神官說我神力旺盛,生命力卻所剩無幾了。
換句話說 ,我時日無多。
哦?要結束了麼?
我沒有變成魔,卻也沒有辦法陪在謝懸之身邊。
可是我可以好好的,沒有阻礙的和他在一起。
天道不會幹預我對他的愛,天道也不會傷害他。
真是兩全其美呢。
我說謝懸之這些天幹嘛去了,原來是去開神智了。
開了神智,便可修煉神術。
謝懸之生兒為神,開了神智就可上天為神官。
可我知道,謝懸之跟我一樣,不喜歡天上,不喜歡當神仙。
“謝懸之......能不能不要罵我了呀?”
我很怕謝懸之罵我,以前他罵我我無所謂。
可是現在他要是在罵我,我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不罵你,不罵你,我開了神智,我繼續去天上當神官,攢功德,天道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謝懸之紅了眼眶。
我又怎麼忍心他被我束縛。
"謝懸之,你不用這樣,我慢慢開始喜愛世人了,他們雖然有一部分人很壞,但是很多人都是很好的。很好的人,我想救他們,不願看到他們去死是真心的。"
“我不願意你為了我束縛自己,甚至犧牲自己的自由,也是真心的。”
“謝懸之,我愛你,我想你自由自在,按你的心意活著,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謝懸之哭的很難受,我也難受。
因為他難受了。
“我想我剩下的這幾天,我可以和你好好的在一起。”
謝懸之答應了我,剩下的幾天,謝懸之日日夜夜陪著我。
我在想啊,我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呢?
好像很自然,長久的相伴了,默許了,為彼此考慮了,水到渠成了。
真好,我真幸福。
本以為我剩下的日子會一直這麼幸福下去。
可好景不長,人間暴亂了。
那些沒有得到我庇護的極端人類砸掉了我的宮觀,甚至從其他信徒手裏搶走救命的符咒。
信徒們在神像前苦苦哀求我再賜。
我苦笑:我是半點拿不出來了呢。
人間的苦難還在繼續,我的宮觀繼續被砸。
符咒成了救命的靈藥,稀缺的東西。
任何地方都在明爭暗鬥的搶。
這人間的瘟疫,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
天上的神仙到底有沒有一個管事的。
感到頭疼。
人民信仰的崩塌。
無異於給這個國家造成了重擊。
我的神魂漂浮於國家之上。
我曾經救助的人們,拿起了屠刀對準了自己的同胞。
曾經用來救人的符咒,成了人們自相殘殺的根源。
我心中苦不堪言。
不該是這樣的。
人們應該有信仰。
禍從我出,是時候由我終結了。
“謝懸之,陪我出去走走。”
謝懸之猶豫了一下:“可是外麵......不適合出去走。”
我揚起笑臉:“正是因為他們這樣,所以我才要去教訓他們一下,這樣是不對的。”
謝懸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我。
我久違的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卻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
我化身為龍一躍而起,盤旋於國家上空。
一聲龍嘯劃破天際。
不論是街頭明強的小混混,還是寫字樓裏謀劃著暗奪的高管,都抬頭看向了上空。
人心病了,需要治。
我不介意用我的性命作為萬千民眾覺醒的代價。
我看小說裏對我這種行為叫做"聖母"。
事情要不是因我而起,我完全可以甩手不管。
可是我救的人去殺人。
我做出來的符咒成了他們殘殺的根源。
這我就不得不管了。
“以吾神魂,開民智......”
與此同時,政府高層醫療部的桌子上輕飄飄落下了一張瘟疫解決之法。
而那些我救出來的孽障,我親手解決。
謝懸之看著我,眼裏蓄滿了淚水。
“不要哭,他們救下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生命的延續。”
所以人是可救的,對嗎?
並非無藥可救。
我的身形一點點消散,龍骨化作了巨大的山脈。
我以為自己將會陷入永寂。
可是我好像成了吹過的每一縷風,成為了無處不在。
我看到謝懸之抱著我的屍骸痛哭。
我也看到了後來一批批有誌青年自願為國出力,捍衛人民。
我看到了後來的千秋萬代。
人性是可救的,可被包容的,我賭對了。
我偶爾從小孩的嘴裏聽過我的名字。
見微。
我也從青年人的臉上看到過他們提到我的時候,那種驕傲自豪的神情。
我就覺得我付出的一切是值得的。
看吧,將心比心,是值得的。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
一場空前的戰爭打響。
安逸了太久的人們甚至開始絕望了。
也有一部分牆頭草立馬倒戈背叛。
對此我表示問題不大。
任何時代,都要允許他們這其中有一些蛀蟲。
參差一念間。
我轉身回頭,毫不猶豫的走了,不去看那些背叛和欺騙以及痛苦。
因為我相信。
人們再不需要誰來拯救。
他們自己可自救。
我隻覺得一陣強大的吸力使我再度眩暈了過去。
在睜眼,麵前圍了一群軍人。
“謝......懸之?”
我看到了謝懸之的臉。
長久沒有開口說話。
我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話了。
"隊長,這裏有個小女孩,咦?他會說華國話。"
頂著謝懸之臉的男人給了他一個板栗:“笨蛋,華國人當然會說華國話。”
“小妹妹,別害怕,我們都是一家人,起來,我帶你走。”
看著這張和謝懸之一模一樣的臉,我嗅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他,是謝懸之。
我揚起笑臉,伸出了手。
我就知道,謝懸之曾經告訴過我。
對人對事,全憑良心。
我做到了,他們,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