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濟舟自小養尊處優,從未被人打過。
還是被人當著眾位仆人的麵打臉。
他一下子就炸了。
“雲嵐月!你打我?”
白攬月:“我解釋過了,我並非故意,隻是不小心打到了你。”
“一派胡言!”雲濟舟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噴出來,
“分明是你故意打我,雲嵐月,我告訴你,你敢打我,我跟你沒完!”
白攬月似笑非笑:“王婆子傷我,我反擊,你說我隨意傷人。”
“我給你展示證據,你又說王婆子並非故意。”
“我用王婆子對我的方法來對你,你竟然生氣了,真可笑。”
“雲濟舟,巴掌不打在你臉上,你可以輕飄飄說出任何不負責任的話,一旦打在你臉上,瞧瞧,你的反應比我強烈多了。”
雲濟舟再次被噎。
“你......強詞奪理,不可理喻。”
“我哪句說錯了?”白攬月逼向雲濟舟。
“從我進入雲家,所有人都在明裏暗裏欺負我,我不反擊,不辯駁,你們就肆意欺淩我,汙蔑我。”
夜色之下,她的眸子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幽冷寂靜,殺意彌漫。
“我為了融入雲家,忍氣吞聲,費盡心思討好所有人,我又換來什麼?”
“我換來你們的嘲笑,你們變本加厲的欺淩。”
“我死過一次,也醒悟了,雲家早就拋棄了我,我又何必硬融進去?”
“我,不要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人了!”
“我既不要你們,憑什麼要被你們欺淩?”
“你也好,其他人也好,從今天開始,誰欺我一分,我還他十分。”
雲濟舟張著嘴,想辯駁。
可。
他發現,他張了半天嘴,竟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
白攬月的話如錘子一般,一下一下錘到他心底,振聾發聵。
“還有事嗎?”白攬月懶得再跟雲濟舟廢話,“沒事的話,請帶著你的人滾。”
“這話,我不會說三次。”
說罷。
她衝著雲濟舟露出一個森森的笑容。
“在我說第三次的時候,你們,都將變成死人。”
“我不喜歡殺人,不代表我不殺人,誰若不信,大可留下試試。”
雲濟舟習慣了那個唯唯喏喏的白攬月。
對咄咄逼人,殺氣大開的白攬月,有種說不清的畏懼感。
在這股畏懼感之下,他想跪拜,想臣服。
這感覺,讓他非常不爽。
“雲嵐月,老子就不信,你敢殺我們!”
白攬月語氣輕飄飄:“我殺了你們又如何?”
雲濟舟氣結:“你!你若殺人,雲家不會放過你。”
白攬月笑了。
她是在笑,那雙眼睛裏的寒氣卻越發濃鬱:“哦,是嗎?”
“雲家將拋棄十幾年的我接回來,還恢複我大小姐的身份,你覺得,雲家如此大費周章的來欲蓋彌彰,會因為我殺幾個人而讓我死?”
“雲家既然不敢讓我死,還能威脅我什麼?”
雲濟舟性格暴躁,卻不是個傻子。
他很快就明白了白攬月的意思。
雲家的確不敢對她怎麼樣。
若白攬月死了,無人替清歡嫁過去,雲家承受不住那個人的怒火。
甚至。
即便白攬月將他殺了,雲家也不會追究什麼。
死了他,雲家還有無數子孫。
他的命與雲家的利益比起來,不值一提。
白攬月顯然早就看透了這些,才敢如此有恃無恐。
想通這些,雲濟舟後背泛出陣陣寒意。
“都退下。”
眾人離開後。
雲濟舟冷哼一聲,深深地看了白攬月一眼:“你別太小看雲家。”
“不管你認不認,你都是雲家大小姐,與雲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有些人,雲家惹不起,你也惹不起。”
留下這段模棱兩可的話,雲濟舟頭也不回地離開。
確定院子裏的人都離開後。
白攬月快速回房,將門關閉。
她再也控製不住,狠狠吐出一口黑血。
鬼醫試藥留下的殘毒非常霸道。
她氣血亂湧,五臟六腑中似有萬馬奔騰。
身體的經脈紊亂,毒素所到之處,寸寸龜裂。
經脈斷裂的痛苦,堪比淩遲。
她盤膝坐下,調整內息,強行將逆湧的氣息壓下。
等身體稍稍恢複。
她才有時間從雲嵐月那堆亂糟糟的記憶中理清楚雲濟舟留下的那番話。
理清楚後。
她額角忍不住抽搐了好幾下。
好一大盆狗血!
這盆狗血還與她有關。
不久前,閉關三年的司天監監正突然出關,對祝長筠進言:帝王星旁原本已經暗淡的天府星重新亮起,皇後娘娘將重歸人間。
那牛鼻子老道有點本事,還推衍出了時間,方位。
祝長筠按照牛鼻子的指示微服出宮,撞見了“打抱不平”的雲清歡。
雲清歡的長相與她有幾分相似。
恰好,雲清歡手腕上還有一個月牙標記。
時間,方位,長相,獨特的月牙標記以及愛打抱不平的性格。
祝長筠篤定雲清歡就是她,當即表明了身份,希望雲清歡隨他入宮。
雲清歡有婚約在身,婚約對象是麟王祝晏辭。
麟王半張臉被毀,腿是瘸的,性格陰鬱狠辣,未成婚卻有一對龍鳳胎兒女,
雲清歡本就對麟王不滿意。
祝長筠出現後,雲清歡更看不上麟王,雲家也想攀更高的枝。
隻是婚期在即,雲家不敢悔婚,於是想出了讓雲嵐月替嫁的招數。
理清楚這段記憶,白攬月忍不住犯惡心。
那個自詡深情,口口聲聲說她化成灰都能認出來的男人,轉頭就將別人錯認成她。
可笑至極。
不過,還好祝長筠認錯人。
如果直接認出她,她寧可再死一次。
話雖如此。
白攬月還是擔心。
祝長筠會認錯,司天監的牛鼻子就不一定了。
若牛鼻子發現她的真實身份,以祝長筠這癲公的手段,武功尚未恢複的她插翅難逃。
替嫁到麟王府倒是條路。
祝晏辭是祝長筠的小皇叔,掌管著神獄司。
神獄司管理著天下罪犯,掌管著天下之惡,就連祝長筠也忌憚他幾分。
隻是。
年少不懂事時,她與祝晏辭結過梁子,不死不休的那種。
祝晏辭毀掉的半張臉,她幹的。
祝晏辭瘸掉的雙腿,她斷的。
祝晏辭陰鬱狠辣的性格,她騙他騙的。
祝晏辭恨不得將她抽筋剝皮,若是被認出來......
白攬月打了個冷顫。
這條路行不通。
還是趁早遠走高飛吧。
白攬月準備去收拾些金銀細軟。
起身後,她猛然察覺到不對。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