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死的時候,丈夫正在為白月光豪擲千金慶祝生日。
鮮紅刺目的血混著大雨蔓延開,我用盡生命最後一絲力氣打電話求他救命。
他卻冷漠厭惡的說,
“嗬,這又是你想的新招數?”
“你想死就死遠點,沒人給你收屍!”
後來,我的屍體真的消失了。
可他瘋了似的在車禍現場跪了七天,哭著求我回來。
......
臨江市。
大雨傾盆。
哭嚎聲混雜著悶響的雷聲。
我出車禍了,連環車禍。
車子倒翻在高架邊,濃重的血腥氣和難聞的汽油味充斥,隨時可能爆炸。
我被困在車裏動彈不得。
腦袋昏沉的厲害,額頭有溫熱的液體不停地向下流,視線也變得模糊。
艱難的伸出手,才勉強用指尖撥通一個緊急聯絡號碼。
是我結婚一年的丈夫陸遲言,更是我默默喜歡了八年的男人。
電話響了半天才被接通,對麵卻傳來了一道甜美溫柔的聲音。
“小晚姐姐,言哥哥正在給我做蛋糕呢,我都說了不用,他非不聽。對了你有什麼事情,要不要我幫你叫他?”
是陸遲言的白月光,安曼曼。
女人嬌笑著,落落大方,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今天,重病的弟弟突然發燒,在醫院等著錢救命,可我卻一直聯係不上陸遲言。
在得知他剛剛送了安曼曼一艘豪華遊艇,準備淩晨啟航時,我想也沒想就開車去了陸家的私人碼頭找人。
結果卻在半路出了車禍。
此刻,我被困在車裏生死未卜,我的丈夫卻正在為他的白月光親手做蛋糕慶祝生日。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四肢百骸的疼痛襲來,分不清是身體的疼還是心裏的疼。
“陸遲言呢,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過了好一會,陸遲言冰冷厭惡的聲音終於響起。
“虞晚,你對曼曼說了什麼!你就非要在這麼好的日子破壞她的心情是嗎?”
好日子?
是啊。
他不愛我,厭惡我,我馬上就要死了,可以給他的白月光騰位置,對他來說,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日子。
“恭喜啊,陸遲言。”
我虛弱的笑了笑,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陸遲言......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你能不能去醫院幫我弟弟續一下醫藥費。”
“就算是,看在我當初在你昏迷的時候照顧了你半年的份上。”
“醫院的錢已經欠了半個月,再欠就要停藥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男人冷冷打斷。
“你弟弟的命,跟我有什麼關係?”
“虞晚,你處心積慮破壞曼曼的生日宴,還妄想我出錢,你覺得可能嗎?”
果然,他最知道怎麼傷我。
當初,我是以衝喜新娘的身份嫁給近乎植物人的陸遲言。
交換的條件之一,就是陸家每個月給我十萬的生活費,讓我用來支付弟弟的醫藥費。
就算我死了,陸遲言後麵不再繼續給錢,但這個月的錢是我應得的。
至少還能給弟弟爭取到一個月的緩和時間。
十萬,對他來說九牛一毛。
可他寧願給白月光豪擲千金,也不願給我一分。
我閉上眼,眼淚緩緩滑落,強壓著心頭翻湧的絕望。
“陸遲言,那我的命呢?”
“如果我要死了,這是我生前拜托給你的最後一件事,你......能不能答應我這一次?”
我卑微的哀求,被一聲冷笑打斷。
“嗬,這又是你想的新招數?”
“你想死就死遠點,沒人給你收屍!”
還沒回答,我的車尾又被撞了一下。
“砰——”
手機徹底滑到角落裏。
屏幕暗下的前一秒,我似乎又聽到了安曼曼帶著委屈的哭腔,還有陸遲言語氣溫柔的安撫。
原來,陸遲言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麵。
但......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真的要死了。
陸遲言,如你所願。
那個曾經溫暖過我的少年在我眼前閃過,他濕漉漉的眼睛像一條要被遺棄的小狗。
他對我說,你別死,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又說,你的遭遇肯定沒我慘,要是比我慘,我陪你一起跳。
沒想到,那個親手將我從死神的手中拉回來的少年,如今卻又親手將我推下懸崖。
失去意識前一秒,我恍惚聽到附近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救命——救救我......”
我嘶啞著嗓子,卻隻發出了十分微弱的氣息。
終於,一雙沾了血跡和泥土的皮鞋出現在我的眼前。
......
我最終還是沒有救過來。
我死了,靈魂卻沒有消散,一直被強迫跟著陸遲言。
我想去醫院看看弟弟,可始終沒辦法離開他身邊五米的距離。
我被他帶到他公司對麵的公寓。
門一開,安曼曼就跟紅著眼睛的兔子一般撲了過來。
“言哥哥,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小晚姐姐的消息?”
找我?
不管我是死在車禍現場,還是醫院的搶救室,都應該有人通知他這個合法丈夫才對。
他怎麼可能沒消息。
演什麼呢?
安曼曼巴不得我早點死。
陸遲言眉心緊擰,眼底有明晃晃的厭惡。
“不用管那個白眼狼。她就是知道我給你過生日,心裏不痛快,想用這種無恥的手段找存在感罷了。”
白眼狼?
哪怕我已經死了,這三個字還是讓我胸腔一陣撕扯的疼。
不管是他當植物人的那半年,還是正式結婚的這一年,我哪一天沒有細心周到地照顧他?
從服飾搭配,到他入口的早午晚餐,我從來沒讓任何人插過手。
可在他眼裏,我連出現都不配。
“言哥哥,小晚姐姐平時開的那輛車就在現場,車都翻了,你說她能去哪呢?難道......她真的出了什麼事?”
安曼曼越說眼睛越紅,好像真的在為我的出事而難過似的。
“都是我的錯,都怪我不好,要是生日宴請了小晚姐姐一起,她就不會出這樣的意外了。”
陸遲言的眉心擰得更緊了,滿眼心疼。
“曼曼,這不是你的錯,是她太善妒,你忘了她昨天晚上不分青紅皂白,在電話裏罵你的事了嗎?”
罵她?
安曼曼還真是能顛倒黑白。
“你別這麼說,小晚姐姐就是太愛你,我完全理解。後來小晚姐姐都和你說什麼了?和她的失蹤有關係嗎?”
陸遲言的眼底劃過一抹譏諷。
“她說她要去死。”
陸遲言的話輕飄飄的,就像我在他心裏的份量一樣。
我說了那麼多句話,他卻隻記住這一句,心裏是有多希望我會消失?
可是......他們說我失蹤?
難道我的屍體沒有在車禍現場?
那會在哪?
是救我那個皮鞋男動的手腳嗎?
安曼曼捂嘴驚呼。
“什麼?小晚姐她怎麼會......”
“好了,不提她。”陸遲言打斷安曼曼的話,臉上的厭惡也消失不見,“昨晚的生日沒過上,說好了今晚補給你。走吧,帶你去過生日。”
妻子失蹤了,遺體還未找到,他竟然還有心情帶他的白月光去慶生?
我這八年究竟愛了一個什麼東西啊?
我下意識捂住胸口,卻發現我似乎已經疼到麻木,感覺不到了。
陸遲言正要離開,手機忽然響起。
“請問是陸先生嗎?我們在距離車禍現場五百米左右的位置找到了一部手機,懷疑是你妻子的,麻煩你現在到交通隊來辨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