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是說給我聽的,更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
他在昭告,從今往後顧雪就是他的女人。
這時,靠在他懷裏的顧雪偷偷笑了一瞬,又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手腕上傳來了強烈的痛感,我要緊牙關就是不鬆口。
“蘇憶安,你再不道歉,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手上的力道收緊,我額角沁出了一層薄汗。
僵持了好一會兒,沒人敢惹喝醉了的阮淮。
顧雪或許也怕阮淮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她縮在阮淮懷裏,臉上的淚還沒有擦幹,故作怯怯地說:“淮哥,我害怕,我想回家了”
白月光的話就是管用,顧雪剛說完,阮淮驀地將我甩開。
“看在阿雪的麵子上我今天就饒過你,蘇憶安,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抬手摸了摸顧雪的頭,像是照顧一個易碎的瓷娃娃,輕聲安慰她別怕。
他說他帶她回家。
回家?
手腕上還痛著,我的心裏卻一下被擊中了。
這話我以前也常說的。
以前在外麵受了委屈,我也總讓哥哥帶我回家。可自從哥哥走後,我就沒有家了。
後來嫁給阮淮,我以為我給自己找了個家。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早就沒有家了。
眼淚不自覺就順著眼角流落下來,我看著阮淮和顧雪離去的背影一時間陷入了茫然。
大家都圍上來安慰我,罵阮淮和顧雪,讓我不要為不值得的人傷心。
可他們不知道,我在乎的根本不是這個。
我哭,不過是因為我突然發現自從哥哥走後,好像再也沒有人在我委屈的時候說要帶我回家了。
那晚,我哭了很久,別人怎麼勸也勸不住。
似乎封閉了許多年的情緒突然崩塌了,眼淚泄洪似的怎麼也止不住。
在外麵哭,很丟人的,也不能讓狗仔拍到。
於是我訂了間酒店,在外麵住了一晚。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我剛打開門,就看見了顧雪坐在沙發上,阮淮正給她削蘋果。
我臉色倏地冷下來。
顧雪先是一愣,隨後立馬站起身,躲在阮淮的身後。
她怯生生說道:“淮哥,我怕”
阮淮見我回來,立刻將顧雪護在身後。
“阿雪就待這段時間,你不準動她”
“如果動了呢?”,我問。
“那就離婚”
他看著我的眼睛,氣定神閑道:“不過安安,如果離婚,那些賠償款,你賠不起”
是的,盡管我當初是用離婚威脅過阮淮,但事實上不敢離婚的是我,因為我的錢大部分都捐給了慈善,如今的我,賠不起那些天價賠款。
我沒有錢,隻能低頭。
“好,那我收拾東西走”
阮淮沒有攔著我的意思,我獨自走到臥室,看著滿滿當當的房間卻什麼也不想帶,我隻想帶走哥哥送給我的那條手鏈。
可我找了很久,幾乎要將整個臥室翻過來也沒有找到。
我摔門出來,質問道:“誰拿了我的手鏈!”
可能是我的反應太激烈了,顧雪嚇得脖子一縮,她可憐巴巴地拉緊阮淮的袖角,“淮哥……”
在她手上!
我看到了,哥哥送我的那條手鏈此時此刻就帶在了她的手上!
我氣得直哆嗦,寒氣從頭竄到腳,眼神恨不得將眼前這個惡心的女人撕碎!
“還給我!”
我上前要將手鏈搶回來,卻被阮淮一把摁住手。
“阿雪還懷著孕,你就不能讓讓她”
我不可置信得看著他,他眼底冰寒,語氣裏充滿了嫌棄:“不過是一條手鏈而已,你發什麼瘋!”
“那是我的!”
我不顧儀態歇斯底裏地吼,拚命地想要抓住顧雪,沒有半點女明星的樣子。
阮淮還要攔我,我直接扇了他一巴掌又將他狠狠推開,前所未有的大力。
“滾開!”
他毫無防備地被我推倒,猛的撞在了電視櫃上,痛地直吸氣。
顧雪開始後退尖叫。
場麵一陣混亂,我像個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婦,不管不顧地衝著她去。
她真的被我嚇急了,立刻將手鏈摘下來,慌亂間從窗口一把扔了下去。
我睜大眼睛撲向窗台,隻見我的手鏈從窗口落下,狠狠摔在在了馬路中間,被一輛接一輛的迅疾而過的行車車輪輾轉碾壓。
我立馬將擋住我路的顧雪和阮淮推開,瘋了一樣衝下樓,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
那是哥哥給我的手鏈,不能壓。
壓壞了,哥哥會生氣的。
哥哥生氣了,就不要我了。
眼淚一顆接一顆的淌下,模糊了我的視線。
回憶如潮翻湧而來。
印象裏,哥哥笑得很溫柔。
“安安喜不喜歡這條手鏈呀?”
“喜歡~,可是哥哥,這條手鏈很貴的,我們不買”
“貴才好,貴了安安就舍不得扔了,就能放一輩子”
“安安有哥哥就夠了,不需要手鏈,哥哥我們回家吧”
最後,哥哥還是悄悄買給了我。
哥哥賺錢很辛苦的,我堅決要拿去退了。
他不同意,還告訴我說如果手鏈不在了,他就不要我了。
最後,哥哥真的走了,這條手鏈就成了哥哥留給我的遺物。
雖然很可笑,但我一直覺得隻要手鏈在哥哥就永遠不會丟下我。
因為,這是他答應過我的。
哥哥不會騙我。
我的手鏈就躺在這條馬路上,已經被壓得變型了,全然看不出本貌。
它就躺在我眼前,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上。
於是我不顧一切地衝了上去。
就在我抓到它的那一刻,耳邊是驚呼和震聲的謾罵,隨即是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
所有人都在罵我,說我瘋了,罵我找死。
鮮血四濺,驚呼漫天。
淚水從臉頰滑落。
感受到手心的那串冰涼,我遲緩地笑了。
於血泊裏,安心地閉上了眼。
幸好抓住了。
這下……哥哥不會丟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