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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看她，此時我與她都是失意的人，反而對她有了幾分同情：「郡主，為了王爺，你還是放棄沈毅吧。」

「昭陽王是皇上胞弟，又素來有賢德之名。」

「昭陽王與護國將軍結親，得民心，握兵權。」

皇上，怕是會睡不安穩。

這最後一句，我沒有明說，她應當懂。

她若繼續這樣一意孤行，惹了皇上不悅，昭陽王怕是難有立足之地。

長寧聽聞此言，沒有再繼續。

可能是終於想起，她不隻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兒家，還是昭陽王府的郡主。

正當我忙著應付郡主時，沈毅帶著柳如煙從門外回來了。

他們身後的丫鬟手裏抱著不少綢緞。

沈毅淡淡的衝我們打了聲招呼。

他很清楚長寧為什麼在這裏。

反觀是柳如煙，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招呼著丫鬟將綢緞收起來：「

將它們放在我房中吧，我想親自繡我的嫁衣。」

她摩挲著衣料，說給我們聽。

我翻了個白眼，看向沈毅，沈毅也正看著我。

長寧上去搶過綢緞：「也不是多好的料子。」

她到底是小孩子脾氣，愛逞口舌之風。

柳如煙卻不知怎的，當著沈毅的麵也爭了起來。著急去拿回長寧手中的衣料。

「郡主不知道，這是沈將軍同我挑……啊！」

大廳中突然冒出一隻黑貓，是我的自小養著的煤球。

她從桌下竄出，而柳如煙正巧站在桌前。

她尖叫出聲，跌坐在地上，捂著腳踝，像是受傷。

沈毅趕緊蹲下，查看她的傷勢。

她的腳踝上，赫然三道血紅的劃痕。

柳如煙麵色慘白，抽抽泣泣：「將軍，這貓……」

沈毅忙著查看她的傷痕：「你沒事吧？」

柳如煙淚眼動人搖搖頭，靠在沈毅懷中：「我自小怕貓，這貓能不能送到別處去？」

沈毅讀懂了她的意思。

可是這次，他沒接話，隻是勸她：「你若怕，以後煤球待在西院就是了。」

柳如煙不再言語，她隻知道這貓是我養的。

卻不知道，煤球是沈毅送我的。

他知道，它有多重要，是斷不會將它送走的。

「快請大夫。」

沈毅一把抱起她，匆匆回了房。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在原地發呆。

煤球素來不會往前廳跑，更何況剛才，它明明沒有碰到她啊。

之後的幾天，我都將西院的門關著，防止它再跑出去。

我很確定，當日煤球並沒有傷它

它素來溫順，不會無緣無故去攻擊一個不相幹的人。

柳如煙分明就是計劃好的。

她針對我的貓，怕隻是預謀的開始。

可近日一連幾天，我都不曾見過煤球的身影。

小桃說西院並未有其他人進來過。

我想起，這幾日晚上，附近總有野狗打架的叫聲。

擾得人晚上睡不安寧。

我心中一緊，如果煤球自己跑出去，碰到野狗怎麼辦。

我走到西院的角落，那裏之前給煤球留了個小門，方便它進出。

它雖然比不得我是九命貓。

但若是能在神山異水之地吸收靈氣，說不定也能通些人性。

因此我常常騙沈毅，它是貪玩跑出去了，其實都是被我帶去了追疾山。

可是平時我不在，這個門我都是用巨石擋住的。

今天我過來，門卻開著。

我心裏不安，悄悄用法力探查。

我與貓族同氣連枝，感應它不是難事。

我指間釋放著法力，心裏卻空空蕩蕩。

沒有氣息，一絲都沒有。

我隻能想到一種可能。

我讓全府的家丁徹底搜索整個將軍府。

終於在荷塘中打撈出了煤球的屍體。

它是溺死的，早就沒了氣。

哪怕是我也救不了。

我手指顫抖，去觸碰它的眼睛。

我與貓靈意想通，能倒放它死前看到的影像。

低矮的視角中，我隻看到一雙素白繡花的鞋子，蹲在荷塘，將「我」死死壓在水中，直到「我」無法掙紮。

我攥緊了手，這繡花鞋好生眼熟。

那日柳如煙聲稱被抓傷，沈毅看她的傷勢

我記得，她腳上穿的就是這個樣式的鞋子。

沈毅得到了消息，匆匆從宮裏趕回來。

煤球屍體我沒收拾，就放在荷塘邊。

他喊我：「嫋嫋。」伸出手輕輕過來摸我的頭。

「煤球死了。」我說：「沈毅，煤球死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早些年沈父沈母早亡，沈毅又因邊境戰事頻發，整日待在軍營裏。

諾大的將軍府，除了我，便隻剩丫鬟小廝。

我總是獨自守在府內，替他擔心，等他回來。

後來，沈毅害怕我孤單，送了煤球給我。

他欲言又止，眼睛裏寫滿了心疼。

我把頭埋進他的懷裏，任由淚水連珠般滴落：「我沒有朋友了，沈毅。」

他輕撫我的背，低頭湊在我耳邊：「不會的，你還有我。」

我不似凡人女子，能在父母的教導中長大。

也不似官宦小姐，有先生教琴棋書畫。

十歲前，我在山中當一隻貓。

十歲後，我跟在沈毅身邊學著做女孩子。

他教我舞劍，教我耍鞭。

我每天在門口守著。

等他回來，就撲上去抱著他，喊他哥哥。

後來，我懂了情愛。

他再回府時，我抱著他，喊他沈毅。

沈毅抱著我的手愈發收緊，我卻猛的推開他：「這府中隻有你、我、她，你說還能有誰想它死？」

沈毅皺著眉頭，緊閉雙唇，征征的看著我。

我說：「我不逼你，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