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父母都會為了孩子忍著不離婚,你當初離婚的時候為什麼不為我考慮一下?”
就像她現在以為我對她的男友見死不救一樣,指著我責怪:
“媽,你身體再不好,還能有江川的病嚴重嗎?你想過我嗎?沒有他我也不活了!”
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話實在太過分,敷衍地補救了幾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太擔心江川了。”
在她眼裏,我能跑能跳,還能在飯店打工,身體就一定是健康的。
她看不到我龜裂的手,佝僂的背,因為我對她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
雖然被這話傷透了心,但是我知道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我不想在有限的時間裏還和她吵架。
我的目光落在女兒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最終點了點頭。
她見我答應,欣喜若狂:“媽,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對你好。”
我沒有回應,隻是輕輕抱了抱女兒,柔聲道:
“媽媽不是不願意幫你,是不想太早離開你,想多陪你幾年。”
她沒多想,隻是隨口安慰:“這個手術很簡單的,一點也不危險,之後您照樣可以一直陪著我呀。”
可是女兒,我本來,也活不久了。
病房裏,女兒放下電話決定來找我。
我一路跟著她飄回家,擔心她看到屋子裏可怖的一幕會害怕。
沒想到女兒卻被攔在門外。
原來她去外地上大學之後就和江川同居了,為數不多幾次回家,我也早早等在單元門口候著,她早就忘記了門鎖的密碼。
“媽,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麵!”
“為什麼不接電話?你就不能幫人幫到底嗎?”
“你怎麼這麼自私?”
女兒打開手機翻找著通訊錄,又不知道我平時和誰關係比較好。
短促急切的敲門聲引來了鄰居,她知道自己理虧,糊弄了幾句就匆匆離去。
她垂頭喪氣地回到病房,迎麵又對上江川媽媽劈頭蓋臉的責罵:
“這麼點事都辦不好還想嫁到我們江家,你憑什麼?”
“憑你肚子裏那坨肉嗎?”
“要不是你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媽還有點用,我們會讓小川會跟你在一起這麼久?”
“你這種窮鬼家庭的窮鬼基因,我們還不想要呢。”
女兒紅著臉賠笑:“對不起,阿姨,我會繼續想辦法的。”
突然,江川媽媽像是想到了什麼:“你不是一直說你有個哥哥嗎?把他找來試試。”
女兒擦了擦眼淚,眼裏又燃起了希望。
在這個男性缺位的家庭裏,女兒一直很沒有安全感。
所謂的哥哥,是女兒纏著我講她爸爸的故事的時候,我無奈編出來的。
沒想到她一直記在心裏。
女兒拿著頭發報了案。
警察告訴她,現在科技很發達,再加上她要找的爸爸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DNA一定是有備案的,運氣好的話幾天後就能有結果了。
從警察局出來,她難得的很高興。
她哼著歌回到他們倆的出租屋,任勞任怨地給江川煲著湯。
以前在家裏,我從不讓她做家務。
我想讓她努力讀書改變命運,結果她兜兜轉轉還是走了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