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園的角落裏,我看到女兒和一個男孩抱在一起纏綿。
彼時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而那個男孩染著一頭黃毛,打著耳釘,手裏還夾了一根煙。
我頓時腦補了無數個失足少女的電影橋段,那是我第一次對她發了脾氣。
我上前把兩人分開,女兒表情瞬間慌亂。
我氣得發抖,手掌高高抬起卻舍不得落下。
男孩全身上下穿著印著logo的名牌,鄙夷的目光打量著我,搶先一步開口:“程雪亭,這誰啊,不會是你媽吧?”
女兒聲音細弱蚊蠅,小聲回答:“不,不是,這是我家阿姨。”
“靠,大媽,我和她談戀愛關你什麼事?”
男孩踩滅煙頭,語氣中沒有一絲尊重。
女兒局促地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青春期的孩子心思敏感,我懂。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出現在她朋友的麵前。
手機的震動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好奇地飄過去查看。
鎖屏界麵上居然有十多個未接電話,是女兒打來的。
原來她不是把我忘了。
都怪我,死得真不是時候。
明明再撐一下就能等來女兒的電話了。
我心緒稍動,整個人瞬移到了江川所在的私人醫院。
果然,女兒坐在病房裏神色焦急地打著電話。
又一個電話沒打通,她聲音裏帶了哭腔:“怎麼辦,江川,我媽還是沒接電話。”
自從她和江川早戀後,這麼多年她每次流淚都是因為江川。
不是因為江川冷暴力,就是因為江川身邊的鶯鶯燕燕,她什麼時候為我哭過一次?
看著她如今因為聯係不上我眼眶紅紅的,我又心疼了起來。
就像她小時候每次找不到我都急得直哭一樣。
當媽的最看不得這些。
我上前想擦幹她的眼淚,手指卻無力地穿過她的臉。
女兒接著開口:“短時間內隻有她的血型和你匹配,聯係不上她,怎麼給你輸血啊。”
我如遭雷擊,仿佛又死了一次。
哦,原來我在她眼裏唯一的價值就是她親親男友的血包而已嗎?
旁邊的護士都看不下去了:
“程小姐,您不用這麼著急找血源的,江先生目前恢複得很好,輸血隻是後續並發症的備用方案。”
江川躺在病床上閉著眼睛休息,一副不耐煩的神色:
“你懂什麼,我的命比其他人的更值錢,出了差錯你負得起責任嗎?”
護士被懟得說不出話。
女兒更著急了,趕忙調整成輕鬆的語氣安撫他道:“寶貝,你別生氣,我一定會讓她趕緊過來的。”
江川有尿毒症,這種病不是光有錢就能治的,還需要匹配的腎源。
半年前,女兒領到了工作後的第一筆工資,興衝衝地提出帶我去醫院體檢。
我又驚又喜,毫無防備地跟她去了醫院。
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因為長年累月地操勞,已經渾身是病。
有一次身上實在疼得受不了,就找了一個小診所想開一點止痛藥,老大夫把脈以後一臉驚詫地看著我:
“你的身體已經極度虧空,再不治療最多活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