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在夢裏,我還是南楚那個無憂無慮的綰心公主,雖然疼愛我的父皇母後走得早,可我還有皇兄,他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把我寵得天不怕地不怕。
我本該這樣快樂、幸福一輩子的,可我卻喜歡上了那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皇甫玉。
皇兄點著我的鼻子說,“既然公主心悅他,朕就為你們賜婚,讓皇甫玉那小子給心兒做駙馬。”
我搖搖頭,篤定地說:“才不要皇兄賜婚,心兒喜歡的人要自己去爭取,讓他心甘情願愛我、娶我。”
為了讓皇甫玉接受我的愛,我不顧公主的矜持,天天圍著他轉。
他喜歡狩獵,我就學習騎射,手掌被韁繩磨出了血泡也不怕,隻為能和他一起縱馬馳騁。
他喜歡吃蟹黃糕,我洗手為他拆蟹蒸糕,手指被蟹鉗劃出血也不哭,隻為能博得他開懷一笑。
可不承想,他對我態度極為冷淡,無論如何都焐不熱,“公主,這些事,你不擅長,不用刻意為之,矯揉造作,本將軍不喜歡。”
我問他:“那你喜歡什麼?”
他看向遠方騎馬經過的一個白衣女子,“我喜歡,人淡如菊,不爭不搶。”
那女子是許大將軍的遺孤許如意,和皇甫玉青梅竹馬,後來還做了他的副將。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一陣抽痛,眼淚唰地就落下來,“你不喜歡我?是因為你有心上人嗎?你心悅之人是許姑娘,對嗎?”
見我落淚他的耳朵紅了,深不見底的眼眸似有一絲不忍,“不是,你別亂說,她和你不一樣,你別壞了她的名節!”
我破涕為笑,抱著他的胳膊撒嬌,“那就是沒有喜歡的人嘍?我還有機會,就是和她公平競爭本公主也不怕!”
年少時,我總以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直到聽到他求皇兄為他和許如意賜婚。
“綰心心儀你,你可知?”
“我知道,但是許姑娘是許家唯一的血脈了,況且她曾經救過我的命,不顧危險為我解蠱毒,她對我有恩,我該娶她。”
我推開書房的門,急得直跺腳,“皇甫哥哥,不是她,是我為你解的蠱,那蠱蟲現在還在我體內,每到夜裏就鑽心地疼。”
那年春獵,他被奸人伏擊從山上跌落入蟲穀,我找了他三天三夜才找到,可是他摔傷了腿,蠱蟲從傷口鑽進了體內,折磨得他抽搐、口吐白沫,是我割破小臂,用自己的鮮血把蠱蟲引出,才救了他一條命。
把他從蟲穀背出來後我就暈倒了,再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宮裏。
關於救過他的事,我此前隻字未提,就是怕他以為我用救命之恩道德綁架他,讓他非喜歡我不可。
可是,他怎麼會認為救他的人是許如意呢?
我目光誠摯地看著他,他卻滿眼的憤怒與厭惡,“公主殿下,許如意,一個孤女,人淡如菊,什麼都不搶,竟被說成是一個搶人功勞的小人,本將軍豈能容忍你這樣構陷她?”
我身子一震,原來我在他心裏是那麼不堪,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皇兄心裏向著我,並未答應他賜婚。
皇甫玉為了擺脫我的癡纏,和他的白月光一起將我帶到了蟲穀。
許如意對我冷著臉,“當初,我就是在這裏救回皇甫哥哥的,沒想到這你也要爭!”
“我自幼在馬背上長大,和你們這些宮裏的女人自是不同,沒那麼多心機彎彎繞,但是我也絕不會讓你憑空欺負了!”
“皇甫哥哥,既然公主說她去過蟲穀,就請她再進蟲穀一次,以證清白。”
我苦苦求他,“皇甫哥哥,看在是我為你解蠱的份上,不要。”
他語氣輕蔑,“公主,你從小一點疼都受不了,又怎會為我受這份苦?如果你能從蟲穀走出來,我就信你。”
我被他們狠心丟進了蟲穀,誰承想被變態的蠱王抓住。
他說我的身體是最好的盛蠱容器,在我身體裏養了百餘種蠱,蠱蟲日夜折磨我,令我生不如死。
我多次想逃,每次都被他抓回來毒打一頓。
五年來,皇甫玉從沒來找過我,連皇兄也沒來救我。
隻有蠱王的小徒弟忘塵與我相依為命,就是他幫我逃出了蟲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