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歪著頭看我,聞了聞我的臉,又舔了舔我的額頭。
心中有些暖意,想起那天江漓若一臉滿足地摸它毛茸茸皮毛的樣子。
我鬼使神差的探出手伸向它的腦袋,毛發蓬鬆柔滑,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
一時間我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可它卻突然跑開了,消失在我院子門外。
手裏空落落的,我無奈的笑罵:“這傻狗,我竟還指望它能陪著我。”
我將手放到腹部,全身放鬆地仰躺在躺椅上看著天空,任由疼痛蔓延全身。
就在我雙眼渙散要暈倒的前幾秒,我又看見了那團白白的毛茸茸的狗子,此時它嘴裏叼著一把青草焦急的奔向我。
我滿足的笑了笑。
真好,它沒有拋下我。
可我好像沒有力氣吃它帶給我的草了。
我暈了過去。
......
模模糊糊間我感到有人在摸我的臉。
指腹有些粗糙厚重,但溫暖極了。
跟我父親的一樣。
我蹭了蹭,有些貪戀,喃喃著:“父親,這麼久你去哪裏了呀,晚晚好想你......”
身邊的人聽到我說話明顯欣喜了一下,摸我臉的手越發輕柔:“晚兒,晚兒?你醒了嗎?”
是我的辭哥哥。
隻有他才會這麼溫柔疼惜的與我說話。
仿佛這幾年的傷痛都隻是一場夢,我的辭哥哥還在我的身邊。
鼻子突然有些發酸,心中感覺委屈極了。
我眼角流下眼淚,小心翼翼的抱緊他的胳膊,帶著哭腔嚶嚀:“辭哥哥......我想吃你做的糯米糍粑了......”
被抱著胳膊的人身體明顯一抖,微微輕顫著。
許久,我聽見他說:“好,晚兒不哭,辭哥哥去給你做......”
身邊人起身離開,我又陷入沉睡。
......
再醒來時,我看著床頂的帷幔一陣恍惚。
良久,眼前的帷幔還是被軟禁這幾年我夜夜難眠時所看到那個。
到底隻是一場夢啊。
到底,還是回不去了。
轉頭看見蘭向辭趴在我的床頭睡著了,而不遠處的桌子上還有一盤散發著香氣的糯米糍粑。
不是夢,他竟真的做了......
可我隻覺得諷刺。
自記事起,我便喜歡他娘親做的糯米糍粑,長大一點後,我就隻喜歡吃蘭向辭做給我的。
因為他會往裏麵加桂花曬幹磨成的粉。
我愛極了桂花的香氣。
所以他不嫌麻煩,親自為我摘花,為我晾曬,為我磨粉,為我加進糯米糍粑裏,然後親自喂到我的嘴裏。
他說:“我的晚妹妹是這世間最最美好的女子,即使再麻煩,我也會做給你吃。”
“因為,你值得!”
我將他這句話放到心裏,嫁給楊文康的那一年,我從來不敢忘。
那是我堅持下來的唯一希望。
可他將我綁到蘭府,絲毫不心疼我會被繩子勒傷,用力將我推倒在地上。
我胳膊小腿被繩子磨出血,手上也是傷口。
可他眼裏滿是冰冷和嘲諷,說出的話無恥又惡劣:“你這個賤人!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你攀上高枝嫁給了楊文康!”
“你還有臉在這裝可憐!是你背叛了我!我就該把你丟進乞丐堆裏讓他們狠狠蹂躪!”
我隻覺五雷轟頂,難以相信,最疼愛我的辭哥哥竟然對我說出這種話。
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痛,令我喘不過氣。
許久,我爬到他的腳邊,卑微的求他聽我解釋。
他卻不肯聽。
我莽足了勁大聲說出我的難處,我的難言之隱。
他卻不相信。
後來我無力的祈求他:“辭哥哥,我想吃你做的糯米糍粑了,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他蹲下身,眼眶微紅,看我的眼神帶著憐憫和一絲絲微不可見的心疼。
我以為他回心轉意,終於肯信我了。
可他卻用力的捏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齒,像對著他最恨的仇人說話一般:“莫桑晚,你也配?”
我的心一下子跌入穀底。
之後他將我關進小黑屋裏,不給吃喝。
說隻要我求他,他便帶我出來。
可我再不願那麼卑微的求他了。
最後我餓得快死了,他才咒罵著放了我。
可他沒有心疼,隻有看我寧可餓死也不低頭的氣急敗壞。
......
過往他對我的種種傷害,還曆曆在目。
我走下床,站到那桌子前,端起盤子裏的糯米糍粑。
然後莽足了勁摔在地上。
盤子碎成碎片,糍粑散落在地,上麵沾滿了灰塵。
蘭向辭聽到動靜,茫然的睜眼看我和滿地的狼藉。
我在他錯愕的目光下,表情冷冷的踩上一個糍粑,用鞋底用力的碾了又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