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婚前半月。

我收到一封來自摘星閣的請帖。

我以為是楚雲之邀請我去飲茶的，在家打扮妥帖，欣欣然出了門。

小二將我帶到了包廂外。

我剛想敲門進去，就聽見包廂裏響起一陣不懷好意的哄笑。

“世子真打算成婚當天退婚？”

“江溪一個鄉下來的庶女有什麼資格嫁給我們世子，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就是，世子不過招招手，就讓她乖乖臣服了，一點征服感都沒有。”

我以為楚雲之會反駁，畢竟當初是他默默在我身後守護了十幾年，但沒想到隻聽到他的嗤笑。

“要不是為了跟葉瑾淮對著幹，想著追到江溪去膈應他，我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而且她還喜歡了葉瑾淮十年，讓我裝了十年的深情男人，這時間長得差點連我自己都要以為我非她不可了。”

有人打趣：“世子跟人家郎情妾意也兩年有餘，怎麼現在突然感慨起來。”

楚雲之冷著一張臉，語氣裏帶了些煩躁：“就是因為花了我這麼長時間才不甘心直接放她走。”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語氣裏滿是不屑。

“成婚當天上門退婚，讓她在上京城永遠抬不起頭才不枉費我這麼些年浪費的時間。”

我透過縫隙看著楚雲之的表情，那上麵寫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感。

沒有愧疚，沒有憐憫。

也沒有愛意。

心口突然像是停滯了片刻，又猛地絞痛起來，一時間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我一直以為楚雲之會是我最後的依靠。

我也一直到確定自己不是因為感動而是真的喜歡他之後才答應了同他共度餘生。

我看著他身著華服，頭戴金冠，帶著從街頭長到巷尾的聘禮隊伍來提親時，眼裏有難以抑製的雀躍和歡欣。

我便以為，這是兩個人的互相奔赴了。

沒想到，這些不過都是他為了氣葉瑾淮做的戲。

裏麵嘲弄的聲音還在繼續。

“世子要真想報複，還可以再狠一點。看著原本即將迎娶自己的丈夫轉頭娶了自己的姐姐，這不是更有意思？”

“在這之前，你還是要像以前一樣待她，陪她去做嫁衣，定首飾，寫請帖，答應她的一切請求，把她捧到天上，這樣，落入深淵的時候，才足夠狠厲。”

我多想從楚雲之嘴裏聽到一句憐惜的話語，哪怕隻是一句，這太過分了，我還是愛江溪的。

可等來的卻是他斟酌良久後的“好”。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摘星閣。

無邊的悲傷和怒火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淚水早已浸濕了我的雙眼。

原來，這十多年的深情守護，都是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