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泡茶。”畢竟我靠王家養著,表麵上的恭敬順從還是得有的。
“不必了,今天我來是想問你打胎的事。”張瑛的臉已經氣成了鐵青色。
“嫂子,莫薇姐說在醫院看到你了。”王朝海和莫薇是同學,他倆有聯係也不奇怪。
“你別怪薇薇多嘴,她在醫院看到你,以為你生病了,結果看到你去了人流手術室。”張瑛提起莫薇語氣都變得溫柔起來。
“是的,我打掉了。”既然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可是你和朝陽的第一個孩子,你有什麼資格做主打掉?”張瑛聽到我回答得如此理直氣壯,更是生氣。
“打就打了,反正你們王家也不稀罕我這兒媳婦。”一想到王家素來對我刻薄,命不久矣的我,沒什麼好忌諱了。
“我要朝陽休了你這潑婦!娶薇薇進門。”張瑛被我氣得不行。
“求之不得!”我白了她一眼。
“你就那麼巴不得離開我嗎?”一聲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王朝陽。
“對!王總!”我故意把王總二字說得非常大聲。
他頓時雙眼充血,死死地把我按在牆上,一副要將我活刮的氣勢。
張瑛和王朝海在邊上喋喋不休地罵我。
我開始聽不清他們說的話,隻覺得頭暈目眩。
聽不到聲音後,我隻看見他們的嘴巴不停地張合著,就像魚池裏那些貪婪的錦鯉。
而王朝陽像一頭暴走的大猩猩。
這一刻,我覺得他們的表情很滑稽,很好笑。
我推開王朝陽,站起來,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
我這一笑惹得他們更加氣急敗壞。
張瑛張嘴,像在不停罵我,伸手朝我打來,我被她重重地推倒在地。
湯圓似乎感覺到我遇到了危險,突然從樓上衝了下來,對著張瑛撲了過去。
王朝海看著母親被湯圓撲在地上,立即轉身跑去廚房,抽出一把菜刀對著湯圓一頓亂砍。
湯圓被王朝海砍傷後,身上血淋淋的。
它驚慌失措地向門外衝去,我不顧一切地在後麵追著湯圓。
它驚恐地穿行在車輛之間亂串,那個無助的表情,像極了我初遇它的樣子。
“湯圓......湯圓......回來!”我聲嘶力竭地呼喚著它的名字。
然而我的聲音卻被城市的喧嘩覆蓋掉了。
湯圓似乎也聽到了我的呼喚,它站在馬路中央,四處張望尋找我的影子。
我們四目交彙,我蹲下身子,伸開雙臂等待它一如往常朝我奔赴而來。
湯圓裂開嘴,朝我微笑,後肢支撐地麵,前肢躍起,我含淚微笑著。
就在那一刹那,一輛車呼嘯而過。
時間仿佛凝固,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我絕望地捂著雙耳隻能發出啊啊啊的叫聲。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跪在地上,輕輕地撫摸著湯圓。
它不停的抽搐著,然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看了我一眼。
路上許多人都在圍觀著我,我看著他們每一個人。
我全身劇烈地顫抖著,我嘴巴裏隻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隻好不停地向圍觀的人磕頭,我多麼希望能有一個人幫幫我,幫幫我的湯圓。
而他們臉上都露出鄙夷和嫌棄的表情。
我懂了,在他們眼裏我隻是一個瘋子,為一條狗磕頭的瘋子。
我抱起沒有了氣息的湯圓,一步一步朝家裏走去。
王朝海和張瑛看到我這般模樣回來,麵麵相覷。
“嫂子,我不知道會這樣......”王朝海略帶愧疚地對我說。
“她自己不栓好狗,怪誰?”張瑛攔著,不讓他向我道歉。
我想讓他們離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但是張嘴還是變成了啊啊啊。
短暫的失聰恢複了,但我卻再也無法張嘴說話。
於是我隻好向他們作出手勢,希望他們離去。
這樣也好,孩子走了,湯圓走了,我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了牽掛。
不用等太久,我便會與他們團聚。
在那頭有爸爸,有孩子,有湯圓。
可我突然不想再等了,我抱起湯圓,一步步走上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