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最近，家裏燒火的柴快用完了。

我爸今兒個天蒙蒙亮的時候就出門去砍柴了。

我聽到大門吱呀推開的聲音，連忙跳下床跑出去。

看到我爸背了兩個大竹簍。

我知道他要上山去砍柴了。

我央求他帶我一起去，因為山上可好玩兒了。

不僅有野花野果，還有小動物，特別是兔子。

「阿毛，今天爸爸要砍一天的柴呢，你跟著太累了，在家裏幫媽媽幹活兒，晚上爸爸肯定給你帶一隻野兔子回來！」

爸爸揉著我的腦袋，粗糙的臉上揚起寵溺的笑容。

「那你可要說話算話，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我雖然有些不情願，也隻好作罷。

我爸對我可好了，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的。

得到承諾後，我又安心地躺到床上睡回籠覺了。

白天，我幫我媽到地裏幹活兒，又去河邊玩水撈蝌蚪。

漸漸地，天已經黑透了，家家戶戶都亮起了黃色的燈。

可我爸還沒回來。

平時就算上山去砍柴，這個點也早該回來了。

桌上的菜都涼了，我媽絞著手在家門口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也急得很，生怕我爸出什麼事兒了。

最後，我媽鎖了門，拉著我準備上山去找找。

今晚的天氣不太對勁，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起霧了。

這個季節本不該起霧的。

我媽一手拽著我，一手打著手電筒朝村口走去。

這霧起得突然，白茫茫一片，沒一會兒能見度已經不超過三米了。

這一路上寂靜得有些詭異。

除了我和我媽的腳步聲，再無其他。

就連平時村口愛叫喚的大黃狗也沒了聲音。

我不自覺地拽緊了我媽的手。

離村口沒多遠，前方的白霧裏隱約出現了模糊的身影。

再靠近些，我確定了那人就是我爸。

我飛快地跑到他身邊，搖晃著他的胳膊。

「爸，你可算回來了！我和媽都急死了！我的野兔呢，帶了嗎？！」

我興奮地拽住竹簍，踮起腳想看看裏麵有沒有我的兔子。

我爸一把捏住我的領口，將我拽到一邊，他正對著我，緊緊地護著身後的竹簍。

「別碰！」

冰冷的話語從他嘴裏吐出。

我嚇壞了，我爸很少這麼凶我，除非我犯了大錯。

我瑟縮地抬頭看他。

稀薄的白霧中，他的眼神陌生中還透著一絲陰冷。

一瞬間，我仿佛覺得麵前這個人根本不是我爸。

我還注意到他的竹簍裏似乎是空的，明明上山去砍柴，竹簍裏卻一根樹枝也沒見到。

我媽見我爸平安回來，也鬆了一口氣。

「太晚了，先回家吧，有事回家說。」

是熟悉的語氣。

這會兒我才覺得我爸真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