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社交軟件還是企鵝一家獨大,但程玥的老人機顯然不支持這樣的溝通方式,我們也隻能通過短信交流。
程玥家境不好,連短信都得精打細算著發,避免手機欠費。
後來高中畢業,一起打工攢錢換了人生的第一部智能手機,不用再擔心短信和電話太多而導致手機欠費後,程玥就開始事無巨細的向我報備行程。
雜牌的智能手機像素很差,但程玥還是拍了很多我們的照片,從手機屏保到後來各種社交媒體頭像都是我們的合照,直到如今都沒換掉。
隻是曾經是因為愛我,如今是要維持相愛的假象。
高三那個漫長的暑假,我們一起處理完程玥爸爸的身後事,又一起填了誌願然後去打工攢學費,在夜空下手牽手幻想著未來。
每天早出晚歸,惹得媽媽不痛快,嘲諷我是倒貼的貨色。
我置若罔聞,那時候覺得媽媽是遷怒,畢竟曾經媽媽和爸爸也是街坊四鄰都誇的好姻緣,甚至差點讓我多了個弟弟或者妹妹。
隻是後來爸爸孕期出軌,被媽媽捉奸在床,三人推搡中媽媽摔了一跤,孩子沒了。
那時候媽媽在醫院住院,小三被媽媽娘家人打了一頓也在住院,爸爸帶著我兩頭跑,還哄我叫小三“幹媽”,被我媽發現後又一頓吵。
也是在那時我發現,媽媽有個本子,記錄了許多爸爸的錯事和好事。
讓兒子認小三當媽,減十分。
打架時護著我而不是小三,加二十分。
給小三送飯,減十分。
做了我愛吃的,加二十分。
...
她流著淚加加減減了十八年,直到私生子找到她麵前,她燒了本子,拉著我爸和我去了民政局。
我和程玥結婚的時候,司儀讓我和媽媽擁抱,那時我和她其實往來也不多,她總是說我倒貼,說我搞不懂愛情,我不愛聽。
可那天在台上,她溫柔地抱著我,哽咽著輕聲說:
“你太像我,愛的太滿,以後受了傷該怎麼辦。”
走出民政局大門時我想起這句話,也想起那本寫滿加減法的日記本,記憶中流著淚的媽媽變成了自己。
離婚冷靜期的一個月,程玥主動提出了搬走。
“你不是認床嗎,回來住吧,我走。”她神色疲憊,語氣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我不會和他在一起的,你放心。”
我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
“無所謂,你們在不在一起,不會影響到我離婚的決定的。”
程玥臉色變得很差,她看著我的眼裏滿是失望,像是在責怪我不懂事。
接著又像是賭氣一般開車離開。
我回酒店收拾了東西退房,開車回到了家,她說的對,我確實認床。
而且協議裏這個房子是分給我的,實際上當時她不開口,我也是要讓她搬走的。
這套房子的地段是我選的,特地選在離兩家公司路程差不多的地方,裝修和布置也是我一手包辦的,都是我喜歡的風格,沒有理由讓前妻和準第三者享受。
因為想著遲早會回來,所以當時收拾東西也隻收拾了幾件衣服和護膚品,這大概也是程玥認為我隻是在鬧脾氣,而不是真的想離婚的原因。
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程玥也學我的樣子,隻拿了一個行李箱簡單收拾了些,做好了隨時回來的準備。
離開前,我攔住了她,看到她眼底閃過得意,麵上還是冷著。
“其他東西也收走吧,”我說,滿意地看到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鑰匙和門卡也留下,之後指紋和人臉我都會換,離婚證拿到之前,我們還是少見麵。”
“你鬧脾氣也要有個度!”程玥語氣咬牙切齒:“除了我,誰會要一個隻能生出病秧子的伴侶!”
聞言,我一巴掌狠狠甩到了她的臉上,程玥捂著臉還想嘲諷我,但在看到我通紅的眼眶時隻剩下手足無措。
“阿辭...我...我不是故意的這麼說的...我隻是氣你鬧脾氣才口不擇言!你別...”
“程玥!”我拔高聲量,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這十二年來,今天是我最恨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