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以前,麵對曾氏這般疾言厲色,蘇淡雲早就嚇得垂下頭去不敢吱聲。
不過上一世離開侯府後,她隨師父四處遊曆出診,曾見過形形色色之人無數,其中便有比曾氏更強勢蠻橫之人,心境也在那時被煉了出來。
她平靜著,知道曾氏在意什麼,遂不卑不亢地道:“不瞞母親,兒媳身子雖恢複了些,但不知是否因自小體虛之故,這次吐血後總會突然胸悶乏力。郎中之前就吩咐了兒媳務必要用心靜養,否則恐會落下病根影響子嗣。”
聽她拿子嗣說事,曾氏不悅皺眉,目光鋒利地在她臉上來回刮著。
蘇淡雲今日出門前特意裝扮過,瞧著雖然比昏迷時氣色要好,但較之平常依然要顯得虛弱蒼白一些。
曾氏瞧著,心裏已經信了幾分。可她總覺事有蹊蹺,便繼續打量著遲遲沒有開口。
可不管她如何細看,麵前人始終沒露出一絲裝假之色,往常的自卑怯懦更是難尋半分,那鎮定自若之態就像是什麼見過世麵的大家閨秀一般。
不見多日,這人怎地像換了個人似的?難不成是被燕兒的事情刺激所致?
曾氏不得要領,眯眸審視,冷下聲音,“你當真不想接這管家之權?”
蘇淡雲點頭,“兒媳本不該忤逆母親決定,實因身體緣故,的確是有心無力。”
曾氏依舊看不出半分破綻,最終隻得先信了蘇淡雲所言,不耐擺了擺手,“也罷,既如此便等你養好了再說吧。”
蘇淡雲行禮謝過,在原來圈椅處重新落座。
張氏對蘇淡雲的反應很是意外,偷偷打量了她好幾眼才收回目光,就連一慣不理閑事的餘氏也忍不住一臉錯愕地多看了蘇淡雲兩眼。
蘇淡雲對兩個妯娌的反應毫無興趣,曾氏也無心幾個兒媳婦間的眉眼官司,繼續板著臉擺了好一會兒婆婆的譜兒才把幾人放走。
三人各自散場離去,走出榮安院後,蘇淡雲便帶著錦善坐馬車出了侯府。
昨日承德侯府的陸二少夫人給她回了帖子,約了今日在湖畔的春風樓相見。
其實她跟對方除了個同鄉的身份之外,也就隻有過一兩麵之緣,她實在不知對方會否願意幫她一回。
蘇淡雲心中惴惴,一路都在反複思量著等一下要說的話。
馬車平穩駛著,快到街口之際,忽地一陣急速的馬蹄聲傳來,轉眼便有幾道華麗身影駕著高頭大馬從前方街口掠過。
拉車的馬兒被這動靜驚到,猛地朝天嘶鳴,一抬馬蹄衝進大街狂奔。
蘇淡雲當即被猝不及防往後一甩,整個人結結實實撞到了後車壁上,她也顧不得疼,連忙伸手捉緊窗沿,整個車廂就如落在大浪中的一葉扁舟,左右上下胡亂顛簸了好一陣才漸漸平穩了下來。
“姑娘!姑娘你可有碰著?”
被甩落座位的錦善一咕嚕爬起來撲到蘇淡雲跟前將她扶好,又連忙緊張檢查起來。
蘇淡雲從驚慌中回過神,看著除了頭上發釵撞歪之外,並沒有其他任何不妥。
錦善大大鬆了口氣,忙給她重新收拾妥當。
馬車終於停下,錦善立馬照吩咐挑起車簾朝車夫詢問:“方才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