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年,姐姐不過七歲。
父親經商去世,母親因此病倒。
為保住家業不被狼子野心的旁支奪得,娘親對外宣稱我是男兒。
就這樣,我從元家二小姐,成了元家唯一的兒子,元溫玉。
從小姐姐便待我極好,在母親病逝後,更是恨不得將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我。
她在最美好的年紀,為了照顧我,為了撐起門楣,選擇不嫁。
如今世道對女子嚴苛至極,像姐姐這樣以女兒身在外行商。
更是被世人不恥,受盡流言蜚語。
可姐姐不在意,她時常抱著我道:
「溫玉是姐姐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在姐姐的庇佑下,我度過了恣意妄為的童年,後進學堂。
如世間男兒一般瀟灑快活,有朝一日或許能科舉入仕,擺脫這身為女子的枷鎖。
可在三月前,姐姐來侯府找祁靳,突遭大禍。
那一日,我陪姐姐來侯府,卻被街邊雜耍吸引了目光。
等我到侯府時,就看到姐姐被打得渾身是傷,蜷縮在地上哀鳴。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依偎在一起的祁頌和鄭姿。
鄭姿戴著麵紗,嫉恨道:「哪裏來的不守婦道的女子,還敢說認識二弟,把她打死。」
祁頌則冷漠盯著。
我渾身冰冷地僵在原地。
我想要衝過去,卻被姐姐祈求的眼神製住。
姐姐流著淚祈求我,不要過去。
我嘴唇被咬出血,心裏不斷懇求上蒼,這兩人能留我姐姐一命。
「住手。」
似是上天聽到了我的呼喊,祁頌叫住了打我姐姐的下人。
可他下一句話,卻令我如墜冰窟。
「是個美人坯子,就賞給你們吧。對了,別傷著那張臉。」
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姐姐被淩辱致死。
到最後,我想衝出去,可剛一動,就被祁靳緊緊抱住,拖走了。
看著不斷消失的姐姐,我張大嘴,可除了絕望嘶鳴,發不出聲音。
我的心臟像是被什麼重重攥緊,令我隻能不斷嘔吐,重重眩暈過後,我聽到了什麼轟然倒塌的巨響。
那一天,我生命中被姐姐撐起的天。
塌了。
......
祁靳跪在我麵前掌摑自己:「是我沒用,保護不了白露,也害你身陷囹圄,對不起溫玉。」
「可你身上的傷得處理,你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我如同死屍一般躺在床上流淚。
我與祁靳是同窗,姐姐是通過我認識的祁靳。
我也是害死姐姐的凶手。
祁靳見我不掙紮,趕緊為我上藥,他溫潤的麵容上,淌滿眼淚。
「溫玉,你本是狀元之才,為何、為何非要走上這條路。」
我隻是嗤笑。
狀元每三年一個,成了狀元又怎能對付這手握兵權的祁侯。
況且,我的女兒身也被那人發現了。
那人通過老王爺把我送進侯府。
而我也將利用那人,來顛覆這肮臟的侯府。
我拉住祁靳,眼神灼灼如烈日:「幫我,我必須要讓祁頌愛上我。」
祁靳眼神悲傷:「溫玉,真的要這樣嗎?」
我又開始失控,撲到他身上掐住他的脖頸:
「祁靳,我們都是殺死姐姐的凶手,你必須幫我,否則我直接殺了你。」
沒錯,我瘋了。
從親眼目睹姐姐被殘害致死那一刻,我就已經瘋了。
如今之所以還活著,是為姐姐複仇的信念支撐著我。
誰要擋我的路,那我就殺誰。
祁靳眼中是我胸前裸露的大片春光,他扭頭閉眼道:「好,我幫你。」
祁靳的母親也是賤妾,他比侯府其他庶出地位更低,就比奴仆高一點。
但再如何,他也是侯府的主人,在府中經營多年也有勢力。
所以在他幫助下,半月後,我趁著祁頌和鄭姿吵架之時。
成功在花園堵住了醉酒的祁頌。
我從暗處撲上去,直接抱住了祁靳,聲音楚楚:「求侯爺垂憐妾身。」
我抬起頭,眸光中嫵色婉轉。
我輕易地看到了祁頌眼中的驚豔。
畢竟從眼神到表情,我都特意向紅樓花魁特意學來,並反複練習。
到最後紅樓老鴇都驚歎:
「姑娘,你真的是天生的尤物,沒有男人看到你還挪得動腳。」
可祁頌這久經沙場,屠戮無數的煞星,顯然並非常人。
他一掌將我推開,我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賤人,別碰本侯,本侯嫌你臟。」
我的確挺臟。
被這等畜牲碰了可不就臟了。
我忍著身體的劇痛,再次爬到祁頌腳邊,將外麵的薄紗脫下。
我仰頭淒婉:「妾愛慕侯爺,隻求你偶爾垂憐。妾下賤,可夫人沒辦法做的事,妾都願意做。」
我把自己貶到泥裏,將練習無數遍的眼神和表情完美複刻。
不隻是醉意,還是真的被月色下的我蠱惑。
祁頌這一次沒有把我踹開。
我站起身,吻著祁頌的唇。
這一次祁頌沒有阻止我。
在我故作生澀的挑逗下,他終於受不了,直接將我摁在假山上,抵死親吻。
我明白。
我身上的歡愉香起了作用。
那一夜,我被祁頌壓在假山石上,折磨到了天明。
結束時,祁頌掐住我的脖頸,滿眼陰霾地盯了我許久。
最後冰冷道:「今天的事,讓夫人知道我就讓你去死。」
祁靳為我上藥時,我的後背早已血肉模糊。
他臉色難看蒼白,而我卻依舊在笑。
誰不知道祁頌娶鄭姿時,曾對她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也真的堅守了三年。
即使鄭姿毀容,也依舊不離不棄,反而為她換了張臉。
而如今,這誓言就這樣被我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