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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昭和殿苦等半個月，皇上終於又來了。

這次我很賣力，幾乎用盡全力討好他。

我看得出他很享受，於是更加柔順，靠在他懷裏恭維他。

“妾近些日子總是覺得，遇到皇上是妾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他眼尾也染上了紅色，聽到我說得話卻不像往常開心。

和聰明人說話總得謹慎，於是我依舊獻媚：“妾隻是感慨，這世間再沒有似皇上般好的人兒了。”

他又笑了，卻是冷笑。

抬起我的下顎，語氣一針見血：“你有心事。”

我垂眸不答，想再次欺身而上，他推開了我。

“前日你去見了靜妃。”

皇宮裏遍地都是他的耳目，他想知道我去了哪裏，並不難。

想要知道靜妃與我聊了些什麼，也不難。

我那點小心思還沒耍，就已經被他看得透徹。

他側臥著開門見山，問我：“你如此賣力，想求什麼？”

我心知再拉扯下去對我不利，於是扯著唇難看地對他笑。

“妾想見六妹妹一麵。”

他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

輕車馬駕，我被連夜送進了鎮國大將軍府中。

六公主一看見我，就要往我臉上抓，口中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沒骨氣的東西！他們滅了你的國，你還奴顏婢膝地巴巴往上湊！”

我愣了一下，很快又舒心下來。

她還有力氣罵我，便說明她的境遇不算太差。

大將軍是個正直的人，雖表麵貶押，卻並沒有輕薄於她。

我任由她罵，她罵完了，便又開始哭，哭她的遭遇，哭她的命苦。

朝代更迭家國仇恨，落在每個人的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可我不懂，左不過我的日子不會因為這些變好。我能靠得住的，隻有我自己。

我問她：“他們不好，那你願意跟我走嗎？”

其實我的計劃還未完善，但我見到她，突然不想等了。

宮中深夜漫漫，從前我在冷宮熬，如今我在昭和殿熬。

這種任人宰割的日子我熬了太久。

我不想熬，也不想她熬了。

我說出口的話太突然，她愣了一下，淚眼怔忪地看我：“走？走去哪裏？”

“隻要能出了宮，命就在自己手上。隻要有命，我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她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下去。

“可宮中戒備森嚴，將軍府兵力充沛。我們走不掉的，你這樣的妄想，隻會讓我們沒命。”

“待在這裏也會沒命。”

“既然都會沒命。那你賭跟我走，願不願意？”

她遲疑了很久，最終點了點頭。

我將一個哨子放在了她手裏。

“冷宮枯井連接城東四公裏處，你去找東城門守衛花侍衛，將這個哨子給他，他會明白我的意思。”

小廝在門口催我回宮，我出門之際，她追了出來。

我拿出另一個哨子，抵在嘴上輕輕吹了吹。

“還記得我們小的時候怎麼玩嗎？”

“我吹，你聽見了便來找我。”

她沒回答我的話，反而問我：

“為什麼帶上我？”

我朝她笑，也沒有回答她。

坐上馬車的那一刻，她的臉龐變得稚嫩又熟悉。

當年有個女孩，她從出生起便獨自在冷宮掙紮沉浮。數十年過去，連心都涼透了。

她以為人的一輩子都要如此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