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十年,前世的記憶我已經快模糊不清了,記憶的鮮活是從我見到程衍開始。
十四歲,我是整個孤兒院年齡最大的孩子,程家父母卻非常滿意,他們需要的就是我這種。
程衍那年十六歲,他從小就被確診了躁鬱症,隨著年紀的增長病情愈發嚴重,他敏感多疑,喜怒無常,容易封閉自己。
醫生長久治療無果後,建議讓同齡人來接近程衍,程家父母思索良久,決定去孤兒院領養一個跟程衍同齡的女孩兒,一來跟程衍年紀差不多,二來女孩兒心思也細膩。
程家父母一眼就相中了院長媽媽嘴裏乖巧懂事的我,那個時候我剛穿越過來被下達了攻略任務,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兩者一拍即合,我被帶回了程家,他們給了我吃喝,唯一的要求便是讓我跟在程衍身邊,關心他的一切,聽從他的一切,我成為了程衍形影不離的影子。
第一次見到程衍的時候,他在程家的後花園裏畫畫,後花園裏,數不清的玫瑰怒放著,鮮紅的花瓣和嫩綠的葉簇擁著,生機勃勃地隨風搖曳,迷人的香氣侵入我的鼻息。
千萬朵玫瑰中,程衍坐在其中,十六歲的少年容貌已經張開,極為優越,光潔白皙的臉透著棱角分明的冷峻。眉目間都是專注和認真。
他聽見我的腳步聲偏過頭,眼裏全是寒意,「走開。」
我鼓起勇氣,努力釋放善意,「哥。」
「誰是你哥?滾!」
程衍漂亮的眉眼像是裹挾著風雪,看我的眼神如死物一般冰冷無情。
我沒被他嚇住,在我眼裏,他就像是這滿園玫瑰的刺,帶著刺,卻是為了保護自己。
我硬著頭皮想跟他拉近距離,「你這畫有些像畫家約瑟夫·杜雷德的風格,你喜歡他的畫嗎?」
程衍的畫是一個女孩兒奔跑在一片玫瑰園裏,玫瑰朵朵怒放,女孩兒身姿纖細,發絲飛揚,卻看不清臉龐。
約瑟夫·杜雷德,就是一位專情畫玫瑰的畫家,程衍的畫能隱隱看出幾分他的風格,卻還是少了點什麼。
程衍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他嗤笑一聲,「真難得,孤兒院長大的竟然還知道約瑟夫·杜雷德?」
我當然知道,前世我也是美院畢業的。
我靦腆地笑笑,「我也喜歡畫畫,了解過一些。」
見程衍不作聲,我大著膽子走近了一些。
「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會想像這樣畫……」我得寸進尺地給他提意見。
程衍抿緊了唇,思索一瞬,更加意外地看著我,「你的建議,不錯。」
「那我能留在這裏了嗎?」我故作緊張地問道。
他握著畫筆的手頓了頓,終究沒有再嗬斥我離開,繼續畫了起來。
我和程衍在後花園待了一下午,他認真畫畫,我認真觀察他。
這一觀察便是數年,程衍的病是小時候留下的心理創傷,他時常會情緒激動,每當這時都是我留在他身邊,承受他所有的暴躁和抑鬱。
我看著攻略的進度條緩慢增長著,心裏也是日益劇增的歡喜,經年累月,程衍對於我,早已不隻是攻略任務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