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人立刻沉默下來。
安靜得有些詭異。
看一眼屏幕,還在通話中沒掛斷,我沉沉呼出一口氣,默默在心底組織好了語言。
本來我是想等見到了諾諾,直接把她帶回家,給林初宜一個驚喜。
到底是母女連心,就算她嘴上是那麼說,也不可能真的不愛諾諾了。
隻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變成這樣。
我正猶豫著怎麼把諾諾的死訊委婉地告訴林初宜。
她卻用一種非常無奈,又帶著強烈怨憤的語氣對我說:“差不多夠了,沈明楓!”
“能不能不要每次我跟你提小月,你就要和我說諾諾?”
“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那麼自私無能。”
“諾諾,諾諾,我聽你說要找諾諾找了這麼久,哪次不是以失敗告終?”
“虧我以前那麼信任你,每次給我希望又讓我痛苦,耍我玩很有意思是吧,沈明楓你可真賤啊!”
聽著林初宜咬牙切齒的語氣。
我喉間苦澀,像被塞了一團棉花。
諾諾在十年前意外失蹤,那時候她才八歲。
林初宜說諾諾是因為被她罵了一句,才鬧脾氣離家出走的。
可是事實不是這樣的啊。
明明是她粗心大意,沒看好孩子,隻顧著和剛回國的莫遠煲電話粥,忽略了諾諾,才造成的悲劇。
我怕林初宜自責內疚,我知道她應該不是故意的,當媽的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所以從來沒有責怪怨恨過她。
久而久之,林初宜好像也忘了諾諾為什麼走丟。
更像是徹底忘記了諾諾的存在。
現在滿心滿眼都隻有莫小月,還有莫遠。
這些年,我從來沒放棄過打聽諾諾的消息,尋人啟事托人在全國各地貼了一張又一張,也在網絡發過無數實名求助視頻。
在熱心市民網友的幫忙下,獲得過幾次關於諾諾的線索。
但無一例外,最終都發現是找錯了人。
林初宜卻因此怪罪起我,甚至懷疑我是故意的。
“莫遠一個大男人帶孩子不容易,而我已經失去了諾諾,我和他一起照顧小月,也算是彼此有個慰籍,有什麼錯?”
“倒是你,每次都利用諾諾,騙我放下手頭所有的事趕回去,不就是因為你嫉妒心強,不想讓我陪著莫遠和小月嗎?”
“我可憐的女兒,都失蹤十年了,還要被她爸拿來當爭寵工具人。”
說著,林初宜的語氣也變得悲傷起來。
更多的,卻是對我的失望之意。
她冷冰冰又嫌惡地說:“沈明楓,你實在令我惡心。”
手機傳來“嘟嘟”的忙音。
林初宜已經不耐煩地掛斷了電話。
再回撥過去,成了關機狀態。
我無力地垂下手,看著女兒冰冷的遺體,蒼老的淚水從眼眶滑落。
我將諾諾的遺體重新蓋上白布,轉身顫抖地問警方凶手是誰。
他們搖搖頭,表示目前還沒有頭緒。
隻不過通過缺失的心臟來看,或許是什麼器官販賣團夥之類的不法分子。
我突然想到林初宜剛才說的心臟移植手術。
這邊,諾諾剛被人挖空了心。
那邊,莫小月突然就有了合適的心源。
真的隻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