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裏傳來妻子不耐煩的聲音。
“沈明楓,你別動不動就拿打聽到了女兒下落的事來騙我,諾諾都失蹤十年了,不可能再找到了。”
“現在她的房間給小月住一住又怎麼了?”
“你別忘了,這個房子當初你買的時候,填的可是我的名字,我有做主的資格!”
“小月從小就沒有媽媽,我隻是想對她好一點,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我有什麼錯?”
林初宜口中的小月,是她那位單身離異的白月光,莫遠的女兒。
而我們的女兒諾諾在十年前,因為她的粗心大意,走丟了。
她對自己的親女兒如此不負責,卻口口聲聲稱要對別人的孩子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
現在竟然理直氣壯反問我,她有什麼錯?
我如鯁在喉,心如刀割般的痛,一時間竟氣憤得忘了反駁。
很快,電話被無情掛斷。
我隻好選擇回家,打算當麵跟她說清楚。
沒想到開門後,迎接我的卻是莫遠。
他像是這個家的男主人一樣,將我拒之門外。
“沈明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不過你來的不巧,初宜正在做飯,沒有做你的那份,你可以走了。”
麵對莫遠,我就沒必要忍著脾氣了,一把將他推開往裏走,“這是我家,你有什麼資格趕我走,你算什麼東西?”
沒想到莫遠直接順勢摔在地上,“哎喲”叫喚了一聲。
林初宜和他的女兒莫小月聽見動靜,急忙跑出來查看。
林初宜問都不問,張口就是責怪,“沈明楓你發什麼神經,好端端的推莫遠做什麼?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待客?”我諷刺地反問道,“林初宜,你看看他們還把自己當成客人嗎?”
“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你和莫遠莫小月才是一家三口!”
我很少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
林初宜臉色難看極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是你自己思想齷齪肮臟,不要把別人想的和你一樣!”
我看著眼前的女人,隻覺得無比陌生。
她身上還穿著圍裙,手拿鍋鏟,儼然像個標準的家庭主婦。
可是,林初宜是我們市裏最年輕有為的外科醫生。
她總說自己這雙手。
是用來拿手術刀,當救世主的。
而不是拿菜刀,當家庭主婦的。
諾諾在失蹤前,連媽媽做的飯是什麼味道也沒嘗過。
現在卻有莫小月替代她的位置,甚至諾諾以前的那些玩具,衣服,也都被林初宜自作主張地送給了莫小月。
還把諾諾的房間改造成莫小月喜歡的樣子,經常讓她留宿在家。
以前我可以不計較這些。
諾諾不在了。
林初宜需要一個情感寄托,不然我怕她撐不下去。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初宜,我這次真的托人打聽到諾諾的消息了,連照片都有,你看看,不會錯的。”
我想把手機拿出來給她看。
林初宜皺了皺眉,將信將疑地瞥過來一眼。
那邊,莫遠從地上爬起來後,莫小月又開始捂著胸口說心臟疼。
林初宜立馬撇過頭,“行了,這點小事遲點再說。”
事關我們的親生女兒諾諾。
她居然說這是小事。
轉頭就跑去抱著別人的女兒,給她倒水喂藥,細心體貼得不像話。
我走過去,無視莫遠眼中對我的挑釁,繼續剛才的話題,“我過幾天就會把諾諾接回來,屬於她的那間臥室得騰出來。”
不然諾諾回來後,看見家裏都沒有她的位置了,該有多難過呀。
聽到這話,莫小月叫疼的聲音更大了。
“嗚嗚,阿姨,我的心臟好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諾諾妹妹是不是要回來了,到時候,阿姨你會不會就不要我了?”
明明都已經快成年了,她還像個小孩一樣,哭著跟林初宜任性撒嬌。
我以為林初宜就算再寵莫小月,也不會這麼是非不分。
沒想到她竟然拒絕了我的要求,語氣裏帶著對我的不滿:“沈明楓,你就非要當著小月的麵說這個,讓她傷心嗎?”
“小月本來就心臟不好,不能受刺激,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莫遠在一旁,適時插話:“如果明楓真的這麼不歡迎我和小月,我們下次再也不來打擾便是了。”
我憤怒地捏緊拳頭:“林初宜,諾諾這些年在外麵肯定吃盡了苦頭,好不容易才被找回來,你作為母親也不願意給她一點溫暖嗎?”
“是她自己當年不懂事亂跑,隻不過被我罵了一頓,居然鬧脾氣離家出走。”
“丟了也是活該,就當給她長長教訓!”
說到這,林初宜罕見地頓了頓。
她清冷的眼眸閃過一絲心疼,語氣依舊冷硬,“反正我早都當這個女兒死了。”
我不知道,林初宜是因為在莫家父女麵前故意這麼說。
還是她真心是這樣認為的。
更沒想到,林初宜會一語成讖。
等我再次見到女兒諾諾的時候,她已經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