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我早有防備,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手。
“再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其中一個安保叔叔擋在我和劉祖弘中間:
“年輕人不要動手動腳的。”
“小樂你沒事吧?”
劉祖弘看我和安保如此熟稔,臉上浮現疑惑。
“叔,這人不是我們學校的,還在校園裏傳播淫穢物品,不知道什麼心思。”
“最好還是送公安局吧。”
我打量著劉祖弘一臉警惕。
最後他還是被安保人員請出了校園。
後麵有很長一段時間劉祖弘都在幾個校門前徘徊。
安保留了心也沒能阻止他偷溜進來。
他溜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我高中時候的學生牌到處問我是哪個班的學生。
被他問過話的無一例外都會回以他一個怪異的眼神。
那塊牌子浸了水,人臉早就模糊得不成樣子。
唯獨隻看得清隱約的人名,哪能認出是誰?
這估計是他唯一能找到的我的照片。
他能認出我無非是依靠著記憶中的臉,現在的我又和曾經的我有八分相像。
那個家裏屬於我的東西少之又少。
就連初中時拍全家福都是他們一家三口去。
拍完後,他們在小飯店裏點了一桌菜。
而我下課後站在飯館對麵,看著他們其樂融融。
直到他們打開門鎖的那個瞬間還喜笑顏開。
看見伏案寫作業的我笑意卻落下了嘴角。
他們手裏還拿著新洗出來的全家福。
我的語氣極輕:
“爸媽,你們帶弟弟去幹什麼了。”
媽媽變了臉色,將手中的全家福掛在客廳:
“小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作業寫完了嗎?”
“一個人在家把燈全打開浪費電?!你知道電費多貴嗎?”
“一點都不如你弟弟省心。”
爸媽口中令人省心的弟弟站在他們身後。
手裏舉著新買的新款手機,對我做起鬼臉。
他們看著客廳中刮起的三人全家福揚起滿意的笑。
目光卻在觸及我盈滿淚水的眼睛後流露出不耐煩。
“哭哭哭,哭什麼?!一點用都沒有!”
“你弟弟以後就在我們身邊,你呢?”
“你以後是要嫁人的,照片上有你沒你不一樣嗎?!”
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家有我沒我,都一樣。
哪怕即刻消失不會有什麼不同。
就如同他拿出來的照片,我的存在模糊又不切實際。
如他們所願的,我已經永遠離開了他們的世界。
劉祖弘也享受了父母全部的愛。
我卻不禁疑惑他現在又執著著找我幹什麼?
我在教學樓上看著劉祖弘。
他不知疲倦地拿著那張泛白的紙片。
一遍又一遍攔住過路的人。
在經曆了又一次拒絕後。
他伸手攔住了一個頭發花白老人的去路。
老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抬眼迷茫地看向他。
似乎不明白他要幹什麼。
他攔住的這個人卻讓我繃緊了神經。
是奶奶來學校找我了。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轉身衝下樓去。
奶奶曾經見過我那套破敗校服上的名字。
那個曾經為了保護弟弟,取自生父母的名字。
我並非懼怕回到那個家,隻是如果被他們糾纏上。
首當其衝不好受的一定是爺爺奶奶。
我不想他們的晚年,因為我而遭受這樣不必要的苦難。
正當我衝下樓要製止這一切時,奶奶先一步刷卡走進了教學樓。
笑眯眯地來拉我的手:
“樂樂,你叔叔說你在保研名單上,天大的喜事怎麼不跟家裏說?”
“今晚去你叔叔家吃飯。”
我拉著奶奶的手語澀艱難:
“奶奶......你都看見了。”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恐慌。
害怕他們覺得我是個不好不孝的孩子,害怕他們將我送離他們身邊。
害怕他們誤會我別有所圖。
“奶奶我不是......”
我想說我並非劉祖弘口中那樣不好不孝的孩子。
奶奶嘴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不緊不慢地截斷了我的話口,拉著我等在電梯下:
“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未來注定長遠。”
“三年前我們就對你說了,我們對你的到來很高興。”
“以前的一些,咱不去看他。”
語氣淡然到他們似乎早就知道我過往的一切。
而他們卻沒有將我趕出家門。
隻是靜靜地包容我,接納我的一切。
......
劉祖弘在校內徘徊了一周。
一直沒結果後竟然將自己的媽媽廖芳蘭也拉來了學校。
因為沒有上課的門禁卡無法進入教學樓。
隻能鬼鬼祟祟地貓在教學樓下麵。
相比於劉祖弘的神采奕奕。
廖芳蘭瘦弱的身軀和黃黑的臉無一不在顯露,這幾年來她過得並不好的事實。
下課後,同學們紛紛往樓下走。
見到我身影的一瞬間廖芳蘭就急切地撲身過來。
好似不將我捉住便會即刻消失一樣。
可惜她的身影被關閉玻璃門隔絕開來。
她如隔世厲鬼,雙拳痛擊著麵前的玻璃大門。
在外麵急迫地怒吼:
“劉佑祖!你個天殺的掃把精!”
“養你這麼大,你竟敢裝死!等我抓到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大家都來看看啊,家門不幸,劉佑祖這個小賤人把老劉家害到現在這個境地,她自己假死跑了,還改名換姓,想跟我們撇清關係?門都沒有!”
“你有種給老娘滾出來!不要躲在玻璃罩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