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
她迫不及待的伸手讓我解開桎梏。
我看著她白嫩的手腕被勒出血痕,心彷佛被人揪住。
“下次別去找賀明了好不好?”
她不理我,得了自由後,立刻衝到餐桌邊,菱形花瓶朝我飛來。
砸在我的額頭上,然後摔落地下,四分五裂。
“你做夢!你別以為把我關在這裏,我就會妥協,我永遠都不會愛你!”
鮮血順著額頭落下,眼前一片模糊。
額頭的痛,抵不過心裏。
恍惚間,想到我們初次表達彼此心意的那天。
我、賀明、蘇雨柔一起長大。
但我家條件是最差的。
我爸酗酒,酒後,就會拿著皮鞭狠狠抽我。
我媽是個傳統女人。
每次她都站在一邊,但從不阻攔。
等我爸撒完氣去睡覺,她又會抱著我哭哭啼啼。
我爸也經常會打她。
我讓她去報警,她卻總說都是一家人,我爸不是故意的。
不僅如此,她不去,也不允許我去。
說世上沒有兒子告老子的道理,要是我去,她就死給我看。
我忍受著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天晚上,蘇雨柔過來找我問題目。
我赤裸著血淋淋的上半身跪在客廳。
她推開我爸,一張小臉氣的通紅。
張開雙臂,像隻護崽母雞,憤怒的瞪著我爸。
我爸氣急,一花瓶砸過來。
我本能的護住她。
那天也是這樣,透過一片血紅。
我看到她嚇得大哭起來,扶著我就往醫院跑,一邊跑一邊求我:“楚遠,你別死好不好,求你...”
她替我做了我一直以來想做的事。
當著警察的麵,我爸還想打我。
她憤怒的護著我,怒斥他的所作所為,簡直不配當人。
第一次有人護我,那天我熱淚盈眶。
撕開這些年來的傷口。
在場的人倒吸冷氣。
我平靜的講述這些年的遭遇。
耳邊是我爸和我媽的謾罵,我早就麻木了。
可蘇雨柔在一邊,心疼的哭成倭瓜。
我曾經被打斷過幾次肋骨,腿骨。
醫院都有記錄。
我爸被抓了,我媽不準我再回家。
蘇雨柔堅定的告訴我,以後她就是我的家人。
現在,再次透過一片血紅,我看到她嬌小的身軀發顫,卻倔強的看著我。
我踉蹌的走過去抱住她,說了和那天同樣的話:“別怕,我沒事。”
可懷裏的她,死死咬住我胸口,牙齒磋磨血肉的痛感,讓我清醒過來。
她對我說:“楚遠,你活該,你這種人就該去死!你怎麼還不去死!”
心在這瞬間被撕得粉碎。
......
鬧了大半夜,她大概是困了。
也可能是被我頭上的傷嚇到了。
沒一會就睡著了。
我平靜的打掃著一片狼藉的客廳。
額頭上的傷隱隱作痛。
我盤算著剛才的花瓶是中號的,又全是尖銳的角,大概傷的有點重。
我拿出藥箱,包紮好傷口。
小心的掃幹淨客廳每一處。
她喜歡光腳,又嬌氣,要是被炸到,怕是要疼哭。
收拾許久,我仰靠在客廳沙發上抽煙。
一盒煙抽完,我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這兩天小丫頭鬧得太凶,公司的事都耽誤了。
直到天蒙蒙亮,我將敲定好的企劃書發給助理。
正準備休息一會,樓上主臥傳來細碎的聲音。
敲敲門。
傳來一聲緊張的嬌呼。
我歎口氣,繞到花園。
隻見蘇雨柔正沿著水管從窗戶往下爬。
低頭看到我,她嚇一跳。
看她滑稽的樣子,我忍俊不禁。
想到曾經她也這樣。
她爸不讓她出去玩的時候,就讓我在窗外麵接住她。
我朝她伸出雙手:“我接住你。”
她愣住,眼神瀲灩。
然後蹙眉,罵罵咧咧的朝上爬。
之前醫生說寬闊的視野,對她的病情恢複有好處。
但現在看來,還是裝上紗窗比較好。
我在樓下等了一會。
果然沒過兩分鐘,窗戶再次打開,她探出腦袋,見我還沒走。
這才氣鼓鼓,猛地關上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