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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什麼,爸爸說得含糊,我也沒有繼續聽的心思。
聽著這些話,我隻覺得嘲諷。
我默默站著,等爸爸最後平複,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除了通紅的眼睛,幾乎看不出什麼異樣。
“沛煙,別害怕,有爸爸保護你呢,等你長大了,我也就能放心去找你媽媽了,然後會自己和她道歉。”
他看著我,又摸了摸我的頭。
我叫宋沛煙,隨媽媽的姓,而媽媽的名字裏也帶煙。
爸爸隻在這一年有些失態,之後就很少和我提起媽媽。
隻是還是每年幫我過完生日再來看媽媽。
很快,我就長到十八歲,按爸爸來說,我成年了,是大人了。
說這話的時候,爸爸的表情既欣慰又悲傷。
我的成年禮,前所未有地隆重。
這一年,爸爸獨自去看媽媽,不讓我去。
“你長大了,爸爸想和媽媽說一些悄悄話,明年再帶你去。”
我稍微抗議了一下,還是被爸爸丟下了。
直到第二天,爸爸才帶著一身的冷和水汽回來。
成年後,爸爸對我的看管鬆了很多。
我可以獨自出門了,隻是沒想到,我竟然迷路了。
看著陌生的街道和複雜的小巷子,我拿著沒有信號的手機思考了一會兒,就大無畏地隨著自己的感覺走。
結果不管怎麼走,還是在巷子裏繞圈。
我很鬱悶地看著四通八達的接口,有些一籌莫展。
“看到你在這裏走了很久,這是迷路了?”
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我看過去,和一個幹淨又陽光的男孩子對上視線。
我從沒見過這麼幹淨又溫柔的男生。
跟著爸爸,自然也見過很多人,但他們要麼野蠻霸道,要麼傲嬌一言難盡。
而眼前這個人,像夏日的青檸,像冬日挺直的雪鬆。
我眨眼,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長得對眼睛好是怎樣的直觀感受。
“是我突然搭話嚇著你了?抱歉,我就是剛才路過的時候就看到你在這裏,回來了還看到,這才忍不住問。”
他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
耳根甚至有點紅。
好像有點可愛。
我突然想道,然後拿著手機打字。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不會說話,我對這一片很熟悉,我帶你出去吧?”
看完我打的字,男生越發不好意思。
並不像其他人一樣表麵上不說什麼,對眼神多少帶著不屑。
畢竟我是個啞巴,是殘疾人。
偏偏有個了不起的爸爸,他們不得不在我麵前低頭,甚至要哄著我,又怎麼能甘心呢。
我對著他點頭,雖然爸爸說不能隨便相信外麵的人,尤其是男人,但是他長得這麼好看,實在不像壞人。
應該還是可以相信的吧。
我跟在他身後,很快被帶著出了巷子。
看到自己家的車,我匆匆對男生揮手,就跑開了。
“哎......”
身後傳來他的喊聲,我也隻當沒聽到。
“大小姐,我們回家嗎?”
我點頭,卻還是看到男生有點失落又無奈的表情,車開過去的時候,他還大力對著我坐的車揮手。
像是和我告別,我心裏升起一點微妙的感覺。
就像平靜的水麵上落下一片樹葉,泛起陣陣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