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拾月氣過之後,又打了一個電話。
一接通,她就飛快說道:“你問宋遠,之前我讓他拿去清洗的項鏈在哪?我明天要戴。”
“問不了。”
我媽知道我有多喜歡江拾月。
也知道我為她付出多少。
所以,她恨極了她。
“你既然那麼喜歡方知旭,為什麼還要答應跟我兒子在一起!是不是在你心裏,阿遠的命還比不上那個男人送你的一條項鏈?”我媽不再壓抑哭聲,她歇斯底裏,撕心裂肺的大吼。
江拾月愣住了。
“媽......”
“你別叫我媽!阿遠已經死了,我跟你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了,我嫌惡心。”
我媽再一次掛了電話。
江拾月沒再摔手機。
也看不出來生沒生氣。
她隻是自言自語道:他到底把我的項鏈放到哪去了?
看吧。
即使我媽哭喊著罵她,她也沒有為我可能死了的事情感到一絲擔憂。
她滿心滿眼隻有方知旭。
有一句話,我媽說的沒錯。
對江拾月而言,我的命確實沒方知旭送的項鏈重要。
我清楚的記得,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第一個想要求助的人就是她。
可她毫不猶豫的掛斷了。
如果那時候她能接起電話,回來救我,也許我不會死。
我不怨她。
我隻是覺得諷刺。
甚至開始自我懷疑。
這樣一個冷心冷性,對我毫不在意的女人,我為什麼要跟她在一起。
愛嗎?
可是我捂了下空蕩蕩的心口,卻感覺不到一絲觸動。
就像現在,看著她對我的死漠不關心,我也完全不會難過。
我就靜靜地站在原地。
饒有興致的觀察她的表情。
憤怒,嘲笑,迷茫,無措,又歸於冷漠。
我猜她現在一定在想,等見到我,必須要狠狠罵我一頓,讓我卑微誠懇的給她道歉。
無所謂。
誰在乎呢。
我又不愛她了。
3.
江拾月又要跟方知旭一起出去玩了。
我還活著的時候,他們這對好朋友就經常單獨出遊。
我都習慣了。
似乎也快要忘了,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她推說不愛出門,連蜜月旅行都取消了。
方知旭還是那麼體貼。
提前就給江拾月打了電話。
“拾月,我出門了,大概半小時後到你家樓下。”
“好,你慢點開,注意安全。”江拾月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聲音溫柔至極,跟她平時裏的樣子,判若兩人。
至少,她從來沒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過話。
電話掛斷後。
江拾月小跑著進了衣帽間,挑了十幾條裙子,一條一條的在鏡子前比劃。
但似乎沒有找到滿意的。
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她急火火的跑到樓梯口,喊在樓下做事的壓抑。
“張嫂,我那條粉色吊帶裙呢?”
張嫂聽到聲音,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跟著進了衣帽間。
“太太,裙子都在左邊第二個櫃子裏麵掛著。”
“我找了,沒有。那條裙子買來我還沒穿過,上麵繡了很多薑黃色的碎花。”
我記得,那是今年我送她的生日禮物。
她當時嫌俗氣,不喜歡,隨手丟在了櫃子下麵的抽屜裏。
她對待不在意的東西一向如此,不珍惜,不在乎,眼不見,心才靜。
對我也如此。
張嫂找了半天沒找到,江拾月臉上的不悅更深了。
應該是怕方知旭等急了,她焦躁不安的發起火。
“我要你有什麼用,連件衣服都找不到?廢物!”
張嫂被罵得紅了眼睛,她對著江拾月,委委屈屈的回答說:“先生說您有潔癖,不喜歡外人動您的東西,所以樓上一向是他親自整理的。要不您打電話問問先生吧。”
“他也就隻會在這種雜事上耍心機。”江拾月語氣極度嘲諷,“他要是有能耐,就一輩子別回來。”
嘖。
不愧是江拾月。
她依舊自負的認為,我所謂的“死”,是我聯合我媽演的一場戲,是一種逼她跟方知旭斷絕聯係的手段。
她根本不相信,我是真的死了。
江拾月最後,竟然選了一條很不適合海邊的長裙。
誰知道呢,也許方知旭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