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次日，羅家小院。

公雞還沒打鳴，秦氏便在灶台邊忙碌了。她每日起的最早，要給一家子做早膳。

卻聽見平日裏安靜的後院似有動靜，她有些好奇地走過去，卻看到讓她目瞪口呆的一幕，薑綰正在劈柴。

女孩身子纖細瘦弱，連那那斧頭手柄都接近她手臂粗細了。

她看起來有些吃力地舉起斧子，目光卻依然堅定。一斧子下去，木頭竟然精確得劈成了兩半。一塊接著一塊，雲菩瑤腳下的木塊逐漸多了起來。

是她瘋了，還是自己撞見了鬼。

秦氏像被雷劈中似的呆著原地，她本就為昨天薑綰的表現而訝異，如今見她早起劈柴愈加覺得匪夷所思。

待她回過神來，薑綰已走到了她的麵前，並不在意她驚訝的神情，隻擦著汗笑道，“羅家嫂子，可有水喝？”

“有的。”秦氏已回過神，連忙去廚房給薑綰倒水。

秦氏轉過身見薑綰已走了進來，趕緊麻利地舀了碗粥，從蒸屜中拿出蒸好的饃，拿出之前就醃好的醬菜，放置在了小桌上。

她用衣角擦了擦手，向薑綰笑道，“小姐若是餓了，早膳也有的。

說完秦氏卻頓了頓，打量起了薑綰的神色。

她想到薑綰在吃食上一向是挑剔，最初王氏是給她單獨備菜的。如今王氏早已沒了精心伺候她的心思，各方麵都開始怠慢。

用餐也讓薑綰和她們一起，她們吃的一向簡單，薑綰碰到不喜歡的菜色，寧可委屈地默默掉淚，也不願意吃一口。

雲菩瑤突然意識到這具身體為何這般瘦了，頓時有些感慨。

她在長壽宮被幽禁的五年裏，挨餓是常有的事情。她突然想到那塊餿掉的餅，她和雲惟川都想留著對方而舍不得自己吃，最後壞掉的餅，心中莫名抽痛。

“確實餓了，砍柴很累。”雲菩瑤點頭回應，並不看秦氏的表情，坐在板凳上端起米粥喝了起來。

雲菩瑤喝得很斯文，秦氏看著卻瞠目結舌。

“小賤人，我們還沒吃，你怎麼舔著臉先吃起來了。”

雲菩瑤聞聲瞥了一眼，見門口站著一個叉著腰、趾高氣揚的小姑娘。

這姑娘隻比雲菩瑤大一歲，卻生得比她足足高出半個頭，皮膚有些黃，五官也甚是普通。她穿著粉紅色雲錦料子的春衫，然而衣服有些小顯然不像是她的。穿在她身上並不合身，還是顯得十分滑稽。

她是王氏的小女兒羅紅，性子粗野刁蠻。

雲菩瑤不打算與她白費口舌，眼神略略掃過她，不甚在意的樣子。緊接著拿了一隻饃，準備去屋外吃。

“喂，我和你說話呢！”羅紅卻一把攔住她，還奪過她手中的饃。

她湊近雲菩瑤毫無掩飾得釋放著眼底的惡意，“你這麼愛幹淨，在河裏泡澡的感覺怎麼樣？我瞧著怎麼像隻落湯雞似的，哈哈哈哈。”

羅紅任性粗野，嫉妒心強。前些年薑家要從年紀小的家生子選一批入府做丫鬟，她眼巴巴盼著可以離開著鄉下莊子，去看看京城主家的體麵生活，卻被評價了一句外形太過粗鄙不夠文雅不讓入府。

從此她更加嫉恨那些漂亮的姑娘，尤其是這個薑家來的小姐，明明和她穿著一樣的粗布麻衣，卻更把她的臉蛋襯托得更加明豔俏麗了，站著那裏像個仙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