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幾人作勢要將盡春與盡夏拖走。
我心下一跳,抬頭冷冷地看過去,“放了盡春盡夏,我會給他道歉。”
“不要啊…夫人不要!侯爺,夫人是被冤......”
盡春掙紮開,衝我哭喊,可下一秒被侍衛扇暈過去。
我向前幾步,彎了彎腰,“周姑娘,我給你道歉,還請......還請你莫要在意。”
周玉柔埋在衛晏池懷裏,頭都不抬。
可就是這副嬌俏的模樣惹得衛晏池開懷大笑,“真是嬌縱。”
又看向低垂著頭的我,“夫人既然有病在身,就莫要出門吹風......其他事,等柔兒進門再說。”
“衛晏池!”
我脫出口而出,今年可能是我最後一次為阿娘掃墓,若他念在舊情,也許還有一絲機會。
可他聽到我叫他名字情緒並未有太大起伏,隻是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室內重歸平靜,剛才的爭執好像一場虛幻。
心痛牽扯著許久未犯的肺癆一起,我伏在桌前,平複陣陣喘息。
盡春盡夏哭著把我扶到床上。
“不必去找宋大夫了,再給我取些杏仁散吧。”
半年前我就知道這病無藥可醫,隻靠著些杏仁散止咳,還更方便些。
盡春盡夏紅著眼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陽光透過窗子灑在我身上,恍惚間,我好像回到六年前。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來自現代的衛晏池。
我憑借阿娘留下的婚約成功嫁給安勇侯世子。
他們瞧不上背後無人,連原先的衛晏池也是。
那日從別人口中得知,原先阿娘留給我的嫁妝,被繼母克扣許多,現下正要送給別人走人情。
顧不得負傷昏迷的世子,我匆匆回家,卻被父親罰跪。
“衝撞長輩,這是不孝,夫君身體抱恙,你不在身側服侍,這是無德,你今日就在這兒跪著好好想想自己做錯了什麼!”
早在阿娘離世那刻,我便跟隨她走了,今日是死是活,我都不想再爭。
可我萬萬沒想到,衛晏池來了。
準確地說,是來自異世的衛晏池。
他扶我起身,一臉疼惜地看著我,對著他們破口大罵,“封建餘孽還敢傷害我妻,我看你們是狗膽包天了!”
彼時公爹安勇侯正是陛下眼前的紅人,父親不敢妄言,黑著臉將嫁妝還了回來。
可他仍不依不饒,“道歉啊,讓那老女人給我娘子道歉!”
繼母期期艾艾彎了彎腰,衛晏邀功似的回頭看向我 。
我不記得那時他說了什麼,隻記得那雙眼睛在說話,說的不是三從四德不是女戒妻德。
他來自異世之事,並未對我隱瞞,反倒在我暗示他時,還誇我聰慧。
其實不是我聰慧的。
是他變得太好了,他在刻意對我灌輸一些思想。
一夫一妻,人人平等,工商為本......
這些我從未聽說過的,都來自他的世界。
他為我講述了許多故事,設想如果我在那個世界,我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個夏天,他為我編製了一個美夢。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我下意識往薄衾裏藏了藏,卻被擁到一個滿是冷香的懷裏。
是衛晏池。
我垂眸,默默推開他。
可他卻像忘了不久前發生了什麼,一臉擔憂,“這樣熱的天,你手怎麼冰涼。”
“侯爺不如去安慰周姑娘吧。”
他從背後擁過來,下巴放在我脖頸間,“吃醋了?”
溫熱的呼吸傾灑在頸間,我推開他,“侯爺不覺得這樣惡心嗎?”
他愣了一下,盯著我的臉,看清我的厭惡後,嘴角的笑變得冰冷。
“你到底在鬧什麼?”
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麵,那是他不耐煩的動作。
半晌,衛晏池歎了口氣,“周玉柔,是丞相送來的,我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