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抖如篩,神色緊張,眼睛緊閉,似乎完全沒有做好這樣的準備。
我垂下眼瞧她,忍不住問道。
“姑娘抖什麼?難不成你還能違抗不成?”
“冬日嚴寒,殿內暖和,姑娘不如往好了想。”
“別辜負了聖恩。”
她趁四下無人,跪在地上,朝我磕頭,將那額間磕得流血也不曾停下。
“公公,公公,求您了,救救奴吧。”
我仔細打量了她一番,眉目中多了幾分笑意,提點道。
“姑娘原來是來了癸水,即使如此,咱家便去稟明聖上。”
她喜極而泣,當即落淚,又向我磕了好幾個響頭:“多謝公公!多謝公公!”
我拿過油紙傘,打在她的頭上,神色沉著:“姑娘,長路漫漫,今夜咱家送你罷。”
她有一瞬間的遲疑,可還是接受了。
宮道上唯有我和她兩人,那傘我盡數挪給了她,盡管她來時已濕了全身。
“姑娘,以後這被留在宮裏的日子裏,可不好過。”
我的話刺激到了她,她愣了一下,垂眸。
“奴不過是一個舞姬罷了,這故鄉,奴是回不去了。”
“不留在這兒,奴還能去哪?”
聽罷,我勾了勾唇,停了步伐。
“姑娘的臉蛋俏麗,何不賭一賭?”
她也急急停下腳步,抬起受驚地眼睛看著我:“公公?”
我目露憐愛,手抬起想去觸碰她的麵容,可終究還是沒碰她,縮回了手。
“姑娘可以考慮——”
“若你成功了,便保我一輩子榮華富貴;若你失敗了,從今往後你便跟了我。”
“你覺得可好?”
她站在雨中,怔然許久。
隨後她毫不猶豫地跪在了我的麵前,語氣不甘又悲傷。
“奴被家人拋棄,流落他鄉至此。”
“奴原以為這輩子就如此了......可沒想到,公公竟然願意為我謀劃......”
“安荷求公公憐惜奴,求公公疼奴,讓奴賭一把!”
雷聲轟然,雨落得更大。
我的傘輕輕向她偏去,直至將她盡數籠罩。
我伸出手,她的手便這般被我握在手心。
就連我也沒想到,我這傘一偏,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