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的教室就在祠堂邊上,是一間舊草棚改造的。
殘破漏光的牆壁,發黴的木板簡易搭成的課桌,缺了角的黑板,以及——
四個幹癟黑瘦的男孩子。
他們穿著並不合身的衣服,黢黑的小臉懵懂天真。
從昨天我就覺得很奇怪,這個村似乎沒什麼年輕女人。
滿大街晃蕩的也都是些或青壯,或遲暮的男人。
喬伊,她真的來過這個村子嗎。
或許我可以問一下這些孩子?
教室外不知誰喊了聲:
‘二豆,回家掰苞米!’
一時間三個孩子都跑了。
空無一人的教室裏。
我無奈的合上課本,目光卻被教室後麵黑板上的大板報吸引住了。
那是一片向日葵花田,女孩穿著淡黃的碎花裙。左手拿著七彩的風車,右手搭在眉骨上,眯著眼抬頭看著天空笑了。
我欣喜若狂,又連忙捂上嘴,不讓自己叫出聲:
是喬伊!
畫上的正是她失蹤前,最後一次給我發的那張照片。
‘很…美吧,漂亮老師......畫的。’
突然,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你是誰?’
我注意到角落裏蹲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小女孩。
漂亮老師又是誰。
我好奇的走近那個女孩。
身後卻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小花,放學了怎麼還不走。你媽都等急了。’
村長站在教室門口,目光像一條毒蛇冷冷的盯著我們。
小花騰地站起來,低下頭逃也似的跑了。
‘沈老師,該回家吃飯了。’
我收拾了教案,默默跟在村長身後。
‘沈老師,這幾天還習慣嗎?’
走在前麵的村長突然問。
我忙點頭,我很喜歡咱們村,人傑地靈。
人傑地靈?
村長若有所思。
我不確定是不是眼花,他好像笑了一下。
吃過飯,我偷偷躲在村長屋外,戳破一點窗戶紙偷偷往裏瞧。
我居然看到到之前那個守在村口,凶神惡煞的男人急匆匆來找他:
村長,俺媳婦發病了,麻煩您老人家給點藥治治。
媳婦?這個村果然有女人。
但是他們究竟把人藏在哪裏呢?
‘還沒到時間,怎麼就要了。’
村長皺著眉,從炕頭底下拉出幾塊舊磚,從磚縫掏出一個小紙包遞給他。
又再三叮囑他注意用量。
我更好奇了,村長還會看病?
趁他們走後,我悄悄潛入村長房間。
把他藏在炕底的東西裝了一點在塑料袋裏帶走。
第二天,教室隻來了兩個孩子。
其中一個是小花。
另一個略高些的黑胖男孩朝她丟泥巴。
我用戒尺敲了敲他的桌板:不許打擾別人上課。
小胖子嗤笑:
她將來要做驢女的,學這些做啥!
我正要問什麼是驢女,教室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虎子,瞎說什麼。
我轉頭一看,村長冷漠的站在房簷陰影裏。
小胖子嚇得噤聲,規規矩矩坐好了。
我朝村長點頭笑了笑表示感謝。
心裏卻在想小花說的驢女究竟是什麼。
這天下午,村長家裏來了夥客人。
村長熱絡地奉上茶葉水招呼那兩個臉生的男人。
由於離得太遠,他們具體聊了什麼我聽的不是很真切。
隻聽到什麼老規矩,後山出貨什麼的。
那兩個陌生男人在村長家又坐了好幾個鐘頭,天擦黑了才離去。
由於村長三令五申,我不能在村裏亂走動。就連在村長家,也不允許我靠近他的臥室一步。
入了夜沒地方去,我隻能呆在房間裏梳理收集到的情報。
突然,窗戶底下傳來聲響。
‘沈老師。’
一個小腦袋探進來:
是小花。
‘你怎麼來了。’
我將窗戶開大。
‘老師,我帶你去看個好玩的。’
我瞅了眼院子,靜悄悄的,村長不在。
小花的心情似乎很好,一路上都哼著不知名的小調,
靜謐的村道上,隻有蟬鳴此起彼伏。
我剛要問小花是什麼好玩的。
她卻咧嘴一笑,食指豎在唇邊:
‘噓,沈老師,要開始了。’
隻見小廣場上聚集了大半個村的村民。
吆喝聲此起彼伏。
好奇心驅使著我走近人群。
沒想到,竟然看到了如此駭人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