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子虛十六年，長壽村相繼來了兩個生人。

當時，我和村民都以為，兩人俊男美女，衣衫華麗，可能是誰家有親事的公子小姐鬧了矛盾。

尤其是，女子背身生悶氣，還隨手丟了個什麼。

而男子拉住女子，百般求原諒。

一看就是正在吵架呢。

我後來才知道，這兩個人，一個是魔域的魔尊夜冥，一個是塗山氏狐族最小的公主塗山魅。

反複三言兩語間，足夠還原出始末。

夜冥罵了塗山魅一句，她覺得委屈，便一溜煙跑到最北邊，之後夜冥知道錯了，又緊隨其後而來。

不知掰扯了多久，塗山魅突然狡黠笑了。

「冥冥，我聽聞人間煙花絢爛極了，既來這麼一次，你若能放場煙花，人家就原諒你啦。」

夜冥廣袖一揮，極為自信地說:「哦？這有何難？」

他隨手打出多團魔火，丟進村裏，魔火肆意蔓延。

我喜歡看煙花。

那是機智的人類給自己造的一場美夢。

但眼前這一幕，卻是我終其一生也未能忘卻的噩夢。

魔火瘋長，緊接著，第一個人被莫名勁道炸上了天。

那是離此處最近的胡爺爺。

他最愛做涼糕，其中十塊有八塊都進了我的肚子。

然而此刻，幾乎就是一瞬間，胡爺爺成了四散的粉末。

接下來的人是誰，我已經記不清了。

隻聽得夜冥笑吟吟地說:「魅兒，這場煙花，你可滿意？」

她拍手大笑，合不攏嘴。

「冥冥，這真是我看過最美的煙花！」

魔火未休，不斷有人炸開，血腥的空氣中裹雜著燒焦的味道，不斷充斥我的鼻間，挑釁著我的胃。

獨這二人置若罔聞。

夜冥長臂攬著塗山魅，一手輕抬她頷，聲音像染了霧。

「如此，可原諒本尊了麼？」

塗山魅嬌羞頷首。

夜冥立刻吻上她的唇，久久才分開。

二人同時仰頭看向上空。

那裏的煙花仍在盛放。

我忍無可忍，隻想衝出救大家。

可周婆婆死死捂著我的嘴，不叫我出聲。

她把我藏進神像中，獨自轉身離開了。

留給我的最後記憶，是她淚流滿麵，伸出手指在唇前。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