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愣住了,「你爸爸?我沒見過他,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們老師在照顧你啊,你住院的錢都是她交的。」
看著我的表情,護士以為我不太相信,接著補充道,
「我也是剛休假回來,聽同事說的,你高燒失血,再加上過敏,在急救室搶救了整整一晚上。」
「可第二天手術做完還是一直昏迷,我們又找不到你的家屬,隻能聯係了送你來醫院的學校老師,說起來,我還是頭一次見這麼負責的老師,等你好了,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即便早已恨透了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可在得知真相的時候,我的心臟還是如同被刀狠狠攪了一下似的,血肉模糊的疼。
我苦澀地點點頭。
張老師一直對我們很好,高三學習壓力大,她總會細心地察覺到我們的情緒變化,然後耐心地開導幫助我們走出來。
自從媽媽走後,也隻有張老師這裏,才能短暫地讓我感受到久違的溫暖。
「別的事情先不用管,你先養好身體,過敏反應隻是暫時被緩解了,營養不良加上你的各種並發症,還是很不穩定的,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一定及時和我們說,可別硬撐著,知道了嗎?」
檢查完我的身體指標,護士一臉嚴肅地叮囑我要注意身體。
從她們的口中,我才了解到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抽完我的血之後,爸爸一直陪在王姐和小寶身邊,可手術完之後的小寶狀態還是很不穩定。
爸爸自告奮勇,說是這個醫院條件不行,自己在省第一醫院有老同學,不顧醫生的反對,勸著王姐連夜把小寶轉了過去。
而他這個大功臣、大好人,也陪著這孤兒寡母一起去了省城。
絲毫不記得他還有個奄奄一息的女兒,正躺在醫院走廊簡陋的擔架床上。
我沒再說什麼。
等張老師回來後,我努力起身,把提前準備好的借條遞給她。
「張老師,真的太謝謝您了,耽誤您這麼久,還有住院費,我一定盡快湊錢還給您。」
張老師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心疼地抱住我,讓我好好休息,別的事情先不用多操心。
我看到她眉宇間仿佛掛了一層散不去的愁緒,想了想,我主動開口:「老師,我爸一直都這樣,不靠譜,您不用替我擔心......」
我望向窗外,電線杆上有一隻漂亮的鳥兒在梳理羽毛。
我仿佛也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語氣也歡快了不少。
「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我的成績很好,應該能拿到一個很不錯的名次,等我高考完,我就去做兼職,掙錢養活自己,離開那個家......」
以後我的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
張老師看著我,眼睛忽然紅了。
她張了張嘴,溫暖的掌心忽然附在我的額頭,喉嚨裏卻是一片哽咽。
「嗯,我們萌萌,未來可期!」
張老師走後,我靜靜的躺在病床上,眼裏的光卻越來越淡。
其實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這次醒來,鑽心的疼痛一直在我的胸口縈繞。
這一次,我大概比之前所有生病的時候都要嚴重。
我會死嗎?
我還能去參加高考,好好活著嗎?
或者,那個我提起來越忍不住心生恨意,卻又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的爸爸,在知道我病得這麼嚴重的時候,他會不會也就會像幫助別人一樣回來關心我呢?
媽媽走後的這幾年,心中磨滅不掉的恨和對親情潛意識的渴望,以及生活都折磨的我好累。
這天夜裏,張老師孩子發燒了,我強行把她勸回去,說我現在已經恢複差不多了,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可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聲巨響驚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