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懷疑的人就是她。
畢竟,她恨我和蕭佑琮入骨。
從小她就厭惡我,推我入水時,罵我是沒媽的野孩子。
後來,她母親也死了,她也成了沒媽的野孩子,也恨上了蕭佑琮。
證據呈到五哥麵前,三天後,就傳出長寧被削減封戶的消息。
父皇在時就已經削過一次,再被削,她成為了本朝最落魄的公主
她被五哥叫入宮中訓斥了一頓,宮道上,我們狹路相逢。
蕭佑琮沉浸在窮困潦倒的書生身份中,在宮道上擺攤賣他寫的字。
見長寧路過,他認定對方是個大主顧,十分熱情:「這位娘子,可要買幾幅字回家?這些不喜歡,在下還可以現場定製哦。」
長寧麵上閃過驚訝,神情莫測。
「蕭寶珠,你們到底是在演戲,還是他真的瘋了?」
她的語氣嘲諷,對我態度不善。
蕭佑琮不高興了,把筆一摔,筆上的墨汁濺到長寧裙擺上。
「你這人怎麼回事?不買便走開,對我們寶珠凶什麼凶!」
長寧尖叫,眼底的恨意迸發:「蕭佑琮,還我母親命來!」
她拔下頭上的金簪衝蕭佑琮而來,那磨得尖利的簪尾藏在如雲的發髻中無人發現。
蕭佑琮瞪大眼睛,將我護在身後,不知所措。
我推開他,抓起起硯台,砸向長寧的右手,金簪掉落,周圍的侍衛已經將她圍住。
長寧不甘的淚水落下。
蕭佑琮扒拉我的衣袖,指著長寧:「她是靜貴妃的女兒,孤要發賣她!」
得,又切換身份了。
聽見靜貴妃三個字,長寧目光癲狂:「你不是瘋了嗎?怎的還記得我母親是靜貴妃!哦不對,她死前是靜采女!陪伴父皇二十餘載,她最後隻是一個采女啊!你為何還是不肯放過她?」
不論長寧如何撕心裂肺,蕭佑琮的眼神中隻有不解。
他不記得是他下令誅殺靜貴妃,更不明白長寧對他滔天的恨意從何而來。
「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卻處處維護蕭寶珠,將我置於何地?我那樣求你,求你放過我的母親,你是當著我的麵將她殺了啊!你們沒有母親,就見不得別人有嗎?蕭佑琮,蕭寶珠,我詛咒你們一定不得好死!」
長寧被侍衛拖走,聲音漸漸遠去。
我靜靜地看著她遠去,在心中默默道:「殺母之仇,你不也欲除之而後快嗎?」
蕭佑琮看著我,神情痛苦:「寶珠,她說我殺了人?我為何要殺人,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捂著頭,倒了下去。
「蕭佑琮!」
禦醫在殿內為蕭佑琮診治,我站在廊下,聽著如鼓點般的雨聲。
天空中烏雲滾滾。
靜貴妃死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陰雨沉沉的春日。
自從落水後,蕭佑琮在西暖閣陪伴我幾日,我們比從前親近很多。
從前在上書房,校場見到蕭佑琮,他總是不苟言笑,端是個小大人。
在西暖閣那幾日,他才又變回了一個孩子。
我住的勤政殿的西暖閣,就是從前蕭佑琮的居所。
對這個地方,他比我熟悉得多。
他還在一塊地磚下,找到幼時埋下的一盒金瓜子。
我問他為何要將金瓜子埋在此處。
蕭佑琮笑眯眯的:「我那時想著,若是數百年後,有人挖掘此處發現金子,一定是意外之喜。」
我雖不太懂,但還是仰頭問他:「既然是要留給後人的意外之喜,為何現在又將它挖出來?」
蕭佑琮哈哈一笑:「因為我不想給別人留下這個驚喜了,與其留給後人,不如打賞給身邊之人。」
說完,他便將盒子遞給身邊的太監,牽著我去西暖閣外的梅樹下蕩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