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燒得糊塗,隻記得喝了藥之後大汗淋漓,昏睡了過去。
至於那位神秘的救命恩人,我終究沒有弄清什麼身份。
隻記住了對方身上獨特的幽蘭芳香。
第二日,我就奇跡般的退了高熱,慢慢好了起來。
經此一事,我愈發珍重自身,決意一定要拿到放妻書,否則餘生永無寧日。
這個世道不允許女子主動和離,我便打算同宋燁強要休書。
剛回府,就撞見了衣著單薄的沈霓。
她正斜倚在門框邊,似乎在眺望著什麼,柔弱的樣子比平日更加嬌美。
聽下人說,她前幾日也受了風寒。
“聞聽姐姐在靖安王府高熱不退,正惋惜姐姐熬不過去這一關了,沒想到還是逃過一劫。”
沈霓嘴上說著挑釁之語,眼神卻含著關切。
我不明所以,但眼下已顧不得其他,掠過她直接進了正堂。
見到宋燁,我頭痛欲裂。
“宋燁,你與新歡的大婚日在即,別再跟我互相折磨了,給我休書一封,我即刻不礙你的富貴榮華,佳人在側。”
沈霓站在他的身邊,悄然攥緊了香帕。
宋燁依舊很冷漠。
“老夫人還病著,你身為兒媳應盡全孝道,即便不近榻侍奉,也應不刺激她老人家。”
我抬眸對上他的目光。
“夫君真是說笑,我已被貶妻為妾,妾身算她哪門子兒媳?”
宋燁的睫毛猛然顫動了下,定定道:
“總而言之,我自詡不是始亂終棄之人,你我年少結發,你生是我宋家的人,死也是我宋家的鬼。”
他始終不肯同意放手,當即拂簾而去。
我閉目,無形的窒息感從四麵八方湧來。
難道隻有我死了,才能徹底擺脫他的控製?
…
宋燁和沈霓的婚期定在了六月初二。
而我終是想好了一個冒險的計策,我決定趁那一晚喧囂,放火燒了房子,以假死的方式逃離宋燁。
新婚當日,我將所有的篦發油都撒到屋內。
前麵鑼鼓喧天,熱鬧了一整日,到了晚上,更無人在意這方寂靜。
正當我穿好夜行衣準備行動時,一陣眩暈忽然襲來。
沈霓會孤身闖進我房中,是我始料未及的。
她進來揭下麵紗時,我已經渾身綿軟無力,幾乎站不住。
搖搖欲墜的身形被她及時伸手扶住。
雖然不明何故,我仍強裝鎮定,冷冷道:
“你不是應該在洞房花燭夜嗎?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洞房......我該與誰洞房?”
沈霓低低垂眸,語氣竟十分委屈。
這時我才發現,她並未著婚裝,而是隻有一身纖薄的寢衣,更加詫異了。
“你如今已上位得逞,宋燁為你布置了十裏紅妝,滿城皆知,不好好享受屬於你的熱鬧,來我這裏說什麼風涼話?”
“姐姐,旁人的熱鬧從來與我無關。”
沈霓一步步向我靠近,明豔的臉龐更加清晰,眸中燭火瀲灩。
下一瞬,紙窗外閃過一片黑影。
她忽然捉緊了我的手腕。
我正要掙紮,沈霓卻將指尖置於唇上“噓”了一聲。
熟悉的芝蘭芳香令我渾身一顫。
“姐姐,我費勁千辛萬苦,才來到你的身邊,你怎麼可以輕易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