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宋燁的糟糠妻,供他讀書科考。
他卻在歡場贏盡千金,大張旗鼓要娶青樓女子為妻,貶我為妾。
隻是他不知,他視為錦鯉的女子,滿心滿眼隻有我。
*
我是淮安城最好的醫女,夫君宋燁是鼎鼎大名的淮安四大才子之一。
隻可惜,如今宋府家道中落,他也不再受人追捧,心高氣傲的他決意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雖粗茶淡飯,我們仍然恩愛兩不疑。
去歲行醫治療痘疫時,我曾不慎被傳染,痊愈後臉上落下了深淺不一的疤痕。
宋燁卻珍重地對我說:
“情之所鐘,雖醜不嫌。待我金榜題名時,一定帶夫人看盡長安花。”
這一日,夫君在靜安齋苦讀,我照常準備了吃食,讓唯一的僮仆替我送過去。
可不多時,小僮仆便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
“夫人,贏了,贏了......”
我看著紋絲未動的食盒,皺起眉。
“什麼贏了?”
那僮仆滿臉震驚:
“主子在萬花樓押上全部身家,賭贏了黃金千兩,滿城皆知了!”
我心頭一驚,他明明告訴我要潛心讀書,竟背著我去了煙花柳巷?
當我抵達萬花樓時,一樓人頭攢動,勾欄瓦肆間熱鬧非凡。
舞台上,舞姬們風情搖曳,而站在正中央的,正是我夫君。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宋燁。
他雙頰緋紅,五官因興奮而扭曲,在舞台上扭動身形,毫無文雅之態。
宋燁一邊仰頭灌酒,懷裏還摟著一個嬌俏的少女。
那女子環住他的脖頸,肆意嬌笑著,渾身被淋滿了酒水,連濕衣下白皙玲瓏的峰巒都隱隱可見。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爹,娘,我終於押中了!”
宋燁毫無顧忌地嘶吼著,盡情起舞。
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驚覺昔日四大才子的淪落,不禁竊竊私語。
“這就是文人騷客嗎?真是騷啊。”
“聽聞宋家落魄後,他一直靠妻子養活,立誓考取功名之日,要帶家妻看盡長安花,如今竟也成了這負心之人。”
......
我的心口突然發緊,一種莫名的悲涼如墜冰窟。
前幾日是我生辰,他拿回來一盒胭脂水粉,獻寶似的送給我,我心疼攢錢不易,連用都不舍得用。
可如今,我看到這些青樓女子的妝奩台上,擺滿了他送我的那種胭脂。
旁邊的看客裏,有人跟我八卦起來。
原來,宋燁早已是萬花樓的常客,平日請一些最低等的歌姬陪酒,還為她們吟詩作賦。
而那女子是萬花樓的花魁,傾慕他的才華,主動找上他的。
今日賭局,宋燁聽信她的話,竟然把把穩贏,在最後一場押上了全部身家,這才贏得黃金千兩,成為今晚的最大閑家。
我再也聽不下去,徑直穿過人海,走到了舞台前。
“夫君,你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與我清冷的目光相視時,宋燁愣了一下,語氣中仍難掩興奮。
“娘子,你怎麼來了?”
那美人也轉過頭來,笑盈盈看我。
她肌容勝雪,媚骨天成,一雙杏眸仿佛有勾魂攝魄之力,隻消一眼,便會讓人沉溺其中。
“姐姐也是來恭賀宋員外的嗎?同喜,小女子沈霓,見過姐姐。”她的聲音柔得像一汪春水。
我冷笑不已,“員外?”
沈霓眨著無辜的眸子,將宋燁的胳膊摟得更緊了。
“如今他中了黃金千兩,是真正的大戶人家,為何不可以叫員外啊。莫非,姐姐不希望自己的夫君過得好?隻許他在你的庇護下寒窗苦讀,仰女人鼻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