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什麼我全然沒聽到,單手支著身體另一支手卻是抬也抬不起來。
那一刻,曾經的仰慕與渴求化成極淡而刻骨的恨。
在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時候對父親生出了恨意。
我想要去拿劍卻再也支撐不住吐出一口淤血意識朦朧。
秋成月匆匆跑來嘴裏罵了幾句爹,可最後聞到的,卻是那個令我一直反感厭惡的氣味。
我做了個好長的噩夢。
驚醒時已經在祠堂裏了,祠堂黑漆漆,陰森又冰冷,我身上蓋著件寬大的袍子。
我躺在地上,下意識動了一下手腕,痛楚襲來令我倒抽一口涼氣。
繃帶下綁了板子,有人幫我潦草包紮過了,我慢騰騰爬起來縮到牆角,手腕太痛太痛,以至於我忍不住嗚嗚哭出來。
想要得到認可,想要被人記住。
有錯嗎?
哭得有些累了,我打了個嗝將鼻涕眼淚都擦到那袍子上隨手丟到一邊。
寂靜許久,一牆之隔傳來短促的聲音。
“你......還好嗎?”
他語氣苦澀僵硬。
我的眼腫如核桃,手也斷了,跟囚犯一樣灰頭土臉。
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甕聲甕氣。
“秋成月讓你來的?”
半晌,他應了一聲。
“我來給你送藥。”
這祠堂門口有人看守窗子也封起來了他如何給我送藥?我的疑惑還沒問出口,隻見一隻老鼠從牆角鑽出來嘴裏叼著個小紙包向我跑來。
它十分恭敬幾乎是五體投地地將紙包遞給我,打開一瞧,是已經研磨好的藥膏,散發著絲絲腥氣。
我默默將藥敷在腫痛的傷處,決定出去後對秋成月好一點。
“對不起。”
“能不能......不要恨我。”
我沒吭聲,我從不會為這些小事耗費心神,他許久沒有等到我的回答輕歎口氣離開。
不知秋成月從哪弄來的靈丹妙藥,我的手僅僅一晚就消腫了,骨骼也在以緩慢的速度愈合。
她來時收買了看守祠堂的人,提著裙擺見我窩在牆角險些笑出聲來,一副十分同情的樣子。
“小可憐蟲。”
看在她給我送藥的份上我不與她計較。
秋成月這人慣會陰陽怪氣,說話夾槍帶棒,說了一堆廢話準備離開時又想起什麼折回來。
“好心告訴你一聲,小心秋元起,上次你讓他丟了麵子他對你懷恨在心。”
我一怔,十分不屑。
“他就是個廢物......”
秋成月點點頭,很是讚同,隨即又道:“他最近在纏著父親等宗門大比結束就把家主印傳給他。”
“他和他的那隻狼妖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有機會的話最好直接把他殺了。”
再次提起銀琉,秋成月咬牙切齒憎惡更是不加掩飾,我想了一下,她好像和銀琉並沒有什麼交集,為什麼看上去這麼恨他呢?
沒等我問出口,秋成月直接道。
“我和他上輩子有仇,希望他死,死得越慘越好。”
說罷轉身離去,我看著她的背影,恍然想起,忘記道謝了。
宗門大比前一日,父親來瞧過我。
我不動聲色地將手揣在懷裏,跪坐在牌位之下。
“你可知錯?”
他居高臨下問我。
我偏偏腦袋,抬眼望他。
“錯什麼?錯在我是個女孩兒?錯在我不該比秋元起強?”
“哼,冥頑不靈。”
“罷了,你是個要強性子,明日便是宗門大比,你想去,我可以帶你去。“
我盯著他,企圖從他冷硬的表情中看出一絲蛛絲馬跡。
見我遲遲不應,他蹙眉:“隻是自此,你不能再習劍。”
“我替你看好了夫家,等回來你就安心待嫁,以後也好做秋家的助力。”
我氣笑了。
“那我還真該感謝父親替我著想,你帶秋元起去吧,別管我了。”明明已經愈合的手腕再次不受控製的抽痛起來,連著胸腔都像被烈火灼燒一樣。
令人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