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公主喜甜食,看上發小做的糖人。
強行帶他入宮。
不出半月,發小殘肢順流漂至我家門口。
手裏緊緊攥著我送他的桂花香囊。
三年後,我女扮男裝以京城第一捏糖人身份住進公主府。
“秋洛,你捏的糖人都栩栩如生,可有訣竅?”
訣竅就是,我親手摸過他們生前的每一寸肌膚。
......
“你就是京城第一捏糖人秋洛?”
公主粉雕玉琢的臉上透露一絲驚喜,勾手抬起我下巴端詳片刻。
紅唇微揚,帶著帝王家的壓迫和威嚴。
“比那羅溟差了點,但也算是好皮囊。”
“帶走入宮。”
不是詢問,而是突如其來的命令。
紅漆方車在金鈴叮當聲中遠去,街坊長跪的各家商戶才敢抬頭,似躲過一場浩劫。
薑國公主出生那日天降瑞彩,祥雲籠罩舉國三日。
國師稱公主定是聖女下凡,天佑薑國。
但京城的百姓都知道。
公主霸道蠻橫,驕奢淫逸,最喜在民間搜刮會捏糖人的俊美男子做麵首。
麵首入宮,隻進不出。
那非公主府,而是人間地獄!
“秋洛,你快逃吧!趁天黑,我們給你打掩護!”
師父杵著拐杖,顫顫巍巍朝我走來。
“再不走你就要和羅溟一樣有去無回了!”
我不慌反笑,握住師父的手道:“去公主府正是我三年學藝的目的啊!”
老翁欲言又止,良久,歎了口氣。
羅溟就是我三年前死在公主府的發小。
四歲那年我同兄長走散,羅溟是唯一一個不嫌棄我是個小乞兒還帶我回家,讓我活命的恩人。
公主做事雷厲風行,當晚轎車便轟轟烈烈抬我入宮。
少女一襲紅衣,慵懶倚靠在軟座上,朝我勾勾手指,模樣像是挑逗家畜:“許多人磕破了頭要給我侍寢,你倒是拘謹。”
“莫不是......童男?”
我聞言,耳根透紅,撲通跪在地上道:“賤民愚鈍,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羅溟那樣靦腆,麵對公主的直言不諱,大概也會這樣回答吧?
公主勾起我下巴,臉上情緒不顯,狐狸眼落在我臉上,帶有幾分考究。
半晌,她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太像了!終於找到這麼像他的人了!”
他,是羅溟嗎?
我被安排在離她寢宮最近的偏房。
哪怕隻是偏房,金漆雕飾,水晶風鈴,華麗中是多年沒人居住的清冷。
不難看出有人在極力保持原樣。
門外婢女壓著聲音細語。
“公主對這次的麵首倒是上心,居然住在這裏。”
“誰叫他最像薑國質子呢!”
“之前住南邊偏房的那個羅溟,公主本來不也很喜歡?結果不肯侍寢,非說心有所屬,活生生被分屍了去。”
“哎,也不知道裏頭這位能活多久。”
“......”
月光清冷落在床褥,我攥緊被子,拚命壓抑湧上腦顱的情緒。
憤怒亦或絕望。
公主為了朝思暮想的情人,帶走羅溟。
而為我守身如玉的他到死都不知道,他不過是一個替身。
隻因不夠聽話,隨隨便便就失了命。
權力之下,無人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