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四五歲的時候,父親經常與母親大吵,我知道父親並不想留在溟山,常常偷偷的跑出去又被母親抓回來。
母親總是溫柔的對我說,父親之前做了錯事,所以必須得向我們贖罪。
那時父親還尚未被蠱蟲控製,他對母親的怨恨使他從一開始便不喜愛尚在繈褓中的我。不過,很矛盾的是他依舊親手做了一個小銀鎖掛在了我的脖子上。
聽姨母講,母親起初背著外祖母偷偷跑下山,遇見了還在鎮上私塾授課的父親。
母親很美,美到甚至隻需要一眼父親便喜歡上了母親。
據說父親花了三年時間才打動了母親和外祖母,畢竟劉氏起初並無與外族通婚的先例。
可就當外祖母帶著母親來到大婚現場的時候,新郎官當著新娘的麵掏出了匕首,直直的向外祖母刺了過來。外祖母雖然及時躲開了,但是依舊被趕來的村民們抓住。
從那一刻母親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父親的計謀,包括與自己的相遇,追求,大婚全在父親的算計之中。
心灰意冷的母親被父親獻給了朝廷上的一位大官。父親命母親偷偷對那位大官下蠱,否則便殺了外祖母。母親便以巫師的身份留在了那位大官的身邊,操控著官員為父親做事。
在那個官員的舉薦下父親成了朝廷上的九品芝麻官,官職雖小,但也因此可以麵聖了。就在父親宴請村民,大擺酒席慶祝的時候,溟山的人來了。
姨母說,那天她帶人過去的時候,母親還在用蠱蟲幫父親操控那位大官在酒席裏為父親坐鎮,讓父親長足了威風。
那夜,在月光下散發著一層銀白色光邊的遍地蠱蟲爬上了全村包括父親的每一個人的身體裏,他們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痛不欲生。
一夜之間,村子裏的人幾乎全喪身於此。婦孺老弱抗不過的眨眼間便被蠱蟲啃食完了內裏,隻留下一層皮囊。
姨母命族人將二八年華少女的人皮製成了人皮鼓,以供祭祀的時候使用。村子裏的壯丁便成了族人消遣的奴隸,供族裏有身份地位的人玩樂解悶。
外祖母被發現時,已經咽氣很久了,從被關起來的那一刻起村民們便不停的對她嚴刑拷打,讓她供出巫蠱秘術。
外祖母不從,並在彌留之際,利用蠱術將求救信號帶給了姨母。得知消息而暴怒的姨母,下令屠殺了整個村子。
從那回來,溫柔善良的母親就像變了一個人,她變得殘忍暴戾,專心修習蠱術,所習的蠱術盡是殘忍折磨人的法子。
在外祖母安葬後不久,她便繼任成為了下一任家主。
她在被姨母發現修習禁術時,依舊違背祖訓,將自己一半的壽命分給了父親。她日日對父親鞭撻,讓蠱蟲啃食父親的血肉,但是依舊不肯讓父親死去。
母親曾對我說過,這都是父親欠她的,她萬不該對貪婪的父親動情,更不該相信父親所謂的真心,害得外祖母離世。
她想要拖著父親一起下地獄,這是她的贖罪,更是父親必須為此付出的代價。
母親被安葬到了祖陵裏,老族長親自到場將她的牌位放到了祠堂裏受後代供養。
隻是她們永遠不會知道,母親死前滿身孔洞,殘破不堪的身子是用多少香料才蓋住了那股腐爛的氣味。更想不到就因為一個“情”字,母親親手葬送了自己和外祖母的性命。
姨母摸了摸我的頭,神情凝重的告訴我「切不可對外族男子動情至深」
那時我還並未知道什麼是情,隻知道向來和藹的姨母的神情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