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說,她會在進洞時捧一把洞口的泥巴拍在自己身上。
這是防止意識回不來,做的記號。
她和姥爺的身上都會帶一個折成三角的黃符,這是意識互通。
姥姥和姥爺下洞前,姥爺會喂給姥姥一碗剝魂湯,好讓姥姥的魂魄出來,給姥爺指路。
而姥姥需要捧著鈴鐺,躺在洞口處,等著姥爺回來搖鈴鐺叫醒她。
“姥姥,你怎麼指路?”
“用意識。”
姥姥說,她在喝下剝魂湯後,會感到身體輕飄飄的,那就是意識出來了。
但是她看不清楚眼前的東西,隻能感知。
姥姥告訴我,她對於洞裏的路況已經非常熟悉了,是能感知出來的。
她會指引著姥爺去到洞裏她能感知到磁場的地方,再安全地將姥爺引回來。
這一去一回,少說要一禮拜,多的時候得要上半月。
每次姥爺回來叫醒姥姥,姥姥都會一陣頭暈眼花,因為她躺在這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可十四年前的那場意外,讓姥爺沒能回來。
“姥爺沒回來搖鈴鐺,那姥姥是怎麼醒的?”
“是被我們森森的哭聲喊醒的。”
姥姥說,這也是她會救我的原因之一。
她從前和姥爺下洞時,上來從未看到洞口有死老鼠。
這是第一次見,竟還堆成了小山,下麵壓了個嬰兒。
可我記得姥姥說,洞口都有黑貓把守,為什麼這地方還有這麼多死老鼠?
“森森,姥姥的時間不多了,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姥姥,什麼意思?什麼叫時間不多了?”
我記得幾天前,姥姥要背著柴火進那片林子時,就是這麼說的。
“十五年為一個周期,你馬上要十五歲了。”
姥姥隻回答了這一句話,再沒有提及更多。
無論我怎麼問,姥姥都隻是告訴我,“再等一等,就知道了。”
而這一等,就是一個月。
這一個月裏,姥姥每日都將那根紅繩牽著,帶我在後院的河裏練習憋氣遊泳。
等到晚飯過後,姥姥又會給我講姥爺的事情。
姥姥說,無論如何,都得乖乖聽她的話。
於是這段時間,我都按照姥姥的意思,規規矩矩地生活。
在我某日睡醒時,卻沒有看到姥姥放在桌上的早飯。
那根紅繩的距離,不夠我出家門,但夠我開門。
等我打開房門時,那門外的地上,赫然躺著一隻死老鼠。
一隻身上有四個小孔的死老鼠。
那是很明顯的貓齒痕跡。
也是村裏人所說的,死前跡象。
隻要被黑貓叼來死老鼠的人家,必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