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意突然就怒了,一腳踢來一塊很大的石頭,剛好砸在我的腦門上。
許朗晴見狀倒吸一口冷氣,連連向後退。
不過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你以為自己還是從前那個沈家的未來夫人嗎?你在擺臉色給我看嗎?”
“你娘死了,是朗晴失手不錯,可她已經真誠的跟我道過歉了,你到底要怎麼樣?”
“拋開事實不談,難道你今天出現在這裏,朗晴和你娘,不是你計劃好跟我複合的一環嗎?”
“你現在的傷心,是真的發自內心,還是見我來了趕緊表演兔死狐悲?”
我聽完沈意的強詞奪理,整個人陷入一種巨大的悲傷之中。
但我感覺自己已經不會流淚了。
我靜靜的望著沈意,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諷刺:
“原來在你看來,我被貶做賤奴,家人因我慘死,我現在坐在這裏被你們布下的捕獸夾夾斷了腿,都隻是我跟你置氣和好的手段嗎?”
“那我不要和你和好,你可不可以把我娘還給我?”
他頓時就不說話了。
我從他憂鬱的眉眼中,看到了一絲懷疑和懺悔。
他的自尊和傲氣不允許他被一個賤奴這樣的質問,於是他快速撂下兩句話,轉身就走,像是多跟我待在一起一秒鐘就會沒命一樣:
“既然你不願意上來,那你就好好的呆在這裏,不要妄想出來後對朗晴有什麼不利的舉動。”
“你不配。”
傍晚,遙遠處傳來了歡快的鼓樂和號角,那是沈意官升一級的慶典儀式。
我還聽見滿院奴隸喊著“歡迎主母回家”的口號,那些向天祈禱的祝詞:
“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我正一點點的給娘下葬。
爬出深坑後,我來到這座狩獵場的山頂,閉著眼睛,仰頭摔了下去。
直到寒冬冰冷的河水將我凍醒,我才發現原來我順著河流,已經漂到黑山了。
我說不出此刻到底是開心還是難過,隻覺得反正娘已經死了。
我的腿傷的很重,傷口的破損被河水泡的漲了起來。
我一瘸一拐的往黑山裏麵走去,不知道為什麼,越靠近裏麵,我越覺得呼吸困難。
難道,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麼天外之地,人們不敢來這裏是因為這裏的瘴氣和濃霧嗎?
我絕望的走進深潭,懸崖峭壁那邊有幾座注入雲霄的瀑布。
我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我在瀑布裏麵,突然看見那所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清晨,世人忙忙碌碌的,在追趕著什麼,很多人胸前掛著透明的牌子,急急忙忙的衝進一座座高樓大廈。
我喜不自禁,爹有救了,轉身,我卻被一劍封喉。
我渾身乏力,倒在泉水裏。
模糊的目光裏,是我朝天子驚慌的麵容,還有一些護衛,太醫,紛紛跳進水裏撈我。
“該死,是屬下辦事不力,沒有看到這位姑娘的真容。”
那個侍衛被處死了,我想不明白我這樣的賤奴,在這個亂世,死了就死了,還用的著處死一個花了無數真金白銀訓練出來的護衛嗎?
我傷好了,被送回沈家的時候,我聽見有下人偷偷摸摸的說,我長得像死去的公主。
而我因禍得福被封了女官,成了人上人。
天子親自送我回來。
我一步步的走向原本我還是夫人時候的那個屋子,身後不知情的沈意發出了鄙夷的聲音:
“果然我還是高看你了,那天當著眾人給我沒臉,不肯下台階,現在還不是灰溜溜的跑回來了?”
“柳清歡,認清楚自己的命,別一天到晚的撒謊做戲,你是什麼人,我看的很清楚。”
“你偷完朗晴的身份,連她身上的傲骨也要偷去嗎?”
我昏睡了三天,第四天,天子又來了。
那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和花團錦簇,烈火烹油的天家氣派,逼著沈意和許朗晴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