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憶到深處，一盆冷水朝我潑來，「楚將…」

獄卒話還沒說完，便被旁邊的人敲了頭「我看你這腦袋不想要了！」

「這沒有什麼楚將軍，楚家軍早不複存在了，這是新朝！」

我輕咳了幾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窗外，天色暗了下來，地牢被黑夜籠罩著密不透風，外頭下起了秋雨。

熟悉的腳步響起，雲瀾朝我跑過來他有些不確定的望向我，顫抖著喊「小…娘子…」

起初我以為他是裝的，故意讓我難堪。

但後來我發覺雲瀾每到黑夜，都會忘記自己是白天那個殘酷無情的新帝。

我想他是生病了。

又或許是瘋了。

他上前撥開我臉頰上的發絲，心疼的想要解開我的手銬：「阿楚，你別怕，我來救你了。」

我苦澀的笑了笑，搖著頭道：「沒事，阿楚不疼。」

他的眼淚滴滴落下，現在卻獨獨落不到我的心尖。

「阿楚，你騙人，你都流血了。」他為我輕輕吹著傷口處。

「阿楚說了，‘呼呼’就不疼了。」

我盯著他看了良久，從眉眼到發絲，他好像和三年前一樣，又好像變了。

雲瀾，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的走到今天，你也累了吧。

我想開口問他何時能放過我，可我知道他是真的恨我到骨髓。

秋雨打濕了他的臉，我看著他，到嘴的話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雲瀾坐在地上，靠在我的身上安靜的睡著了。

5。

這場景似曾相識。

就在我準備回城的時候，雲瀾淚眼汪汪的拽著我的衣角「別丟下我，能不能…帶我走。」

我心頭一軟，便也讓他上了我的馬車。

那時雲瀾就是這樣靠在我的腿上，我不安分的戳了戳他的臉頰。

忍不住笑出了聲，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他。

「將…軍，笑我作甚。」他漲紅著臉問道。

我隻覺得他羞答答的樣子像個女人，著實可愛。

「小美男，到京城我娶了你如何，跟著我楚南保準沒人敢欺負了。」

我靠近他的耳朵，輕聲喊了句「小相公。」

「將軍，休要胡說。」他耳尖紅的似是能掐出血來。

他越是拒絕我，我越是興奮，不免就對他有了興趣。

可早知道當初的初遇也是他計劃中的一步。

我真後悔遇見他。

秋風拂麵，雷電乍響，少年郎被嚇醒了。

我的夢也該醒了。

6。

我低頭，那掛在我腰間的平安符顯得格外刺眼。

我很少回京，大半的時間都在邊疆打仗，若不是有雲瀾在，我想我此生並不會有成婚的打算。

每每分別都是數月之隔，他便去寺廟為我求了一枚平安符，替我掛在腰間。

出兵時他總哭的像個小孩一樣，虔誠的對我說：「保你平安。」

「保你平安。」我喃喃低語，冷笑著自嘲道。

若我回頭看，是不是就能看見他眼底的變化。

是不是次次他都期盼著我如何死在戰場上！

我不願讓他擔心，打完勝仗便連夜騎馬趕回。

我幻想他擔心我的模樣，但最後變成了他日日夜夜在背地裏調查我。

蘭因絮果，我竟參透不了半點。

雲瀾摸著平安符，用衣袖擦了擦血跡「阿楚，這臟了，下次我去廟裏在為你求一個。」

佛前的禱告曆曆在目，耳邊似又聽見「願將軍凱旋而歸。」

我有時候在想，他真的沒愛過我嗎？

時間差不多了，雲瀾被身旁的侍衛帶走了。

他朝我大喊「阿楚，你千萬不要放棄，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我朝他笑著點了點頭。

但我知道我們早不似當初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