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我就想要喝湯。】說著我拿過另一個碗。

我媽抬手就把我手裏的碗拍掉，碗掉落在地上一下子就碎成兩瓣。

【我說了先吃飯，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供你吃供你喝，你還在這跟我置氣！】

【我沒有！明明是你答應我做糖醋的，但是到最後你還是沒有。我說我想先喝湯，你又不讓我喝。】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答應的事情總是擅自主張的幫我改掉。

【我怎麼會不讓你喝呢，以前家裏更苦的時候，我有餓過你一次嗎？真的是供你這麼多年學白上了，我養你那麼大就不能說你兩句嗎？】

她把地上的碎片撿起來，嘭的摔到垃圾桶就開始哭。坐在凳子上就低著頭抹眼淚，整個客廳都是她的哭聲。

【媽媽這不都是為你好。】

巨大的動靜嚇到隔壁家的，黑貓豎起毛發從陽台衝進來，扯到吊著的桌布，整張桌子上的盤子被帶下來。

劈裏啪啦碎了一地。

我以前也養過一隻貓。

那時候她說隻要我拿了鋼琴比賽的一等獎，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不分晝夜的練琴，手指頭都腫了。終於我拿到了那場大賽的冠軍。

我說我想養隻貓，她聽到後瞬間不樂意了，勸我說要不給我買別的東西，練習題？課外書？

我都不要，纏著我媽好久好久，她最終還是給我買了貓。

我太孤獨了，這隻小貓咪一直是我想要的，它能聽我深夜裏的心事，不敢告訴媽媽的情緒，它都知道。

但是自從貓咪搬進來之後，我媽媽就開始過敏。身上起了一身的紅點，慢慢開始起膿潰爛。媽媽開始發燒，止不住的咳嗽。

我媽說沒事，就是有點貓毛過敏了，吃兩天藥就好了。

深夜裏我都能聽到媽媽壓抑的咳嗽聲，有一次她咳得臉都紫了，佝僂著腰扶著洗衣機，坐在地上。

我哭著把她扶起來，幫她拍著後背，哭著說，【媽媽，我不養了，我不養了。】

我唯一的朋友被送走了。

其實她不是貓毛過敏，我那天下午，看見她在廚房偷偷吃了好多芒果。

她芒果過敏。

她以自己的身體為籌碼，抗議我的不聽話。讓我內疚，無聲懲罰我不遵循她的想法。

我知道她很愛我，我知道她很不容易。

但她的愛，帶著枷鎖，把我捆在她的身邊。

就像這次，我單單隻是想喝湯，沒有順從她，她就開始生氣。

她隻是，不容許我挑戰她再家裏的權力。

從小到大忍讓聽話那麼多年，我清楚的知道這他媽的壓根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