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雲不依不饒地把我扭送到書房。
甚好,若不是她帶路,我還無法公然進到父親的書房。
粗粗看了一圈,不像是有密室的。
“爹爹,她打了女兒一巴掌,您要給雲兒做主啊!”程知雲仰頭,讓父親看她頰上的紅腫。
父親繃著聲音問我,“知月,是你打的嗎?”
我正凝神欣賞父親博古架上的花瓶,聞言,老實點點頭。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快給你長姐道歉!”
“長姐,對不起。”我枯巴巴道。
“隻道歉就好了?那女兒不是白挨打了嘛。”程知雲挽住父親的胳膊,輕聲嗔道。
你不是白挨打,你還撕了我的衣裳啊。
然而父親正撫著程知雲的臉頰輕聲安慰,我看著這父慈女孝的畫麵,頓感無趣。
“知月,你今晚不要吃晚飯了,另外去把《女則》《女誡》各抄一遍。”他對我說。
我梗著脖子,“父親,女兒不識字,抄不來書。”
歸遠侯愣了,程知雲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不得不持著帕子捂住嘴。
興許是他們太過驚訝,也忘了不給我吃晚飯這回事。
回到我的小院,我回想起在父親書房所見,那博古架上的擺件,至少有一半是不值錢的。
譬如那隻憨頭憨腦的金蟾,應當是黃銅所鑄,又在外頭抹了層金粉。
傳承數代、鐘鳴鼎食的程府,已經虧空得不像樣子了。
因而當一個月後,我那雍容端莊的嫡母突然告訴我,她已為我定下一樁親事時,我不覺驚訝,隻覺好笑。